一些移民朋友曾調侃加拿大是「艱難大」,這對新移民來說更是如此。根據加拿大社會發展理事會的報告顯示,加拿大移民家庭的收入低於非移民家庭,有色人種的收入低於白人。而新移民的貧困現象尤其突出,他們中有一半以上的家庭生活在貧困線以下。的確,多數技術移民的頭兩年,職業無著,生活開支卻比在國內高出不少。這些年齡多數在25-35歲之間,英語溝通能力還不過關的新移民,由於過往學歷和經歷不被承認,又沒有加拿大工作經驗,所以,基本上都難以很快找到與專業對口的工作。不少在中國曾是優秀專業人才的移民,在本地卻淪為體力勞工。
中國人在加拿大找工作,一般有3個層次,而不需要很多專業知識的工作,年薪一般在1.5-2.5萬元之間,屬於最低層,我們一般稱之為「打工」,其中又以體力勞動為主,不大需要英語的工作。這裡僅談談本人近幾年接觸的一些中國MM在多倫多的打工生活。
阿梅,計算機碩士,曾經在德國參加短期培訓。移民加拿大后,小孩上小學,丈夫也是在IT行業,但工資不高;因自己一直找不到工作,就到一個瑞典人開的小包裝公司打工。每天工作8小時,但中午吃飯休息半小時不給工資;每天早晚要打卡,按時間計算工資;具體工作是在流水線旁,把冷藏在沙土裡面的蚯蚓裝到特製的塑料盒裡面。雖然是可以坐著,但因為是流水線,手需要不停地抓-放-抓-放,數量還不得有誤;尤其要命的是手指要在「冷藏沙土」裡面尋找蚯蚓,暫且不說MM們如何害怕那些可怕的蟲蟲,雖然戴著手套,單是長時間被低溫冷凍的手指就難以熬過8小時;回到家裡,衣領袖口都是沙土,腰部幾乎僵直。流水線旁,十幾個中國MM都是類似經歷。
阿紅,法律專業本科。移民加拿大后,找不到工作,回國幾次,最終還是打算定居加拿大。第一次找工作,是在一家華人超市做收銀員。超市收銀員,看起來比較輕鬆,但每周工作5天,是包括周末2天最忙的日子,而休息只能在周一、周二或者周三。實習期間,要記住全部商品的大致價格,還要知道如何處理無價格商品,如何給商品包裝、鑒別假鈔等等,然後就開始自己上崗。必須準備幾雙手套,蔬菜、肉類、貨幣等等,都是細菌微生物比較多的東東。在華人超市上班,一般不用打卡,大家說話也比較自由。但辛苦就在長時間站立,手還需要不停地拿東西、數錢、找零、裝袋。如果遇到顧客有疑問,還得仔細解釋,被罵也是常有的事。回到家裡,腰部僵直、關節僵硬、腳掌麻木、手指疼痛,少說要休息1個小時才能吃飯。
阿華,中文專業本科。丈夫有一份可以養家糊口的工作,但自己不甘心在家呆著,覺得很無聊。通過一個職介所找到一份打工工作,付完中介費就可以去直接上班了。那是在一家俄羅斯人開的大型麵粉廠工作,機器的轟鳴聲令人難以靜下心來。上下班需要打卡,中午休息不計算工資。具體工作是在流水線旁包裝麵包,坐在前面靠近爐子的姐妹,就要忍受高溫的煎熬,所以大家就經常相互掉換位置。大家的手也不能停,稍一休息,麵包就掉在地上;不過,有時候有掉在一旁的碎削,大家也可以品嘗一下。下班的時候,就已經是全身疲憊、滿身麵粉和渾身麵包味道。回到家裡,鼻子、頭髮裡面全是麵粉,感覺喉嚨裡面也有,要花很長時間洗澡,皮膚和頭髮損害很大。
阿麗,會計專業本科。英語基礎差,一時間難以提高,找不到工作。通過職介所找到一份香港人開的食品加工廠工作,想試試自己的生存能力。加工的食品主要是水餃、包子、混沌、湯圓等等,也是在一個流水線旁工作,一位男師傅負責加料。後面一排中國MM就分裝,由於是按照包裝數量計算工資,很多MM就搶,希望自己多拿一點工資,有時候弄得大家很難相處。如果是分配在打雜的活,就要幫助師傅加原料,手腳必須快,否則那些加工的食品就會變形;還要經常進出冷庫,包裝后的食品要在冷庫中保鮮,每天要不斷地一冷一熱忍受進出冷庫的溫度變化。當然,回家時,自己可以買一些低價的同類食品,節約生活的開支。
阿珏,生物專業碩士。丈夫在國內工作,自己帶孩子在加拿大生活。後來找到一家食品廠工作,這裡需要懂一點英語,因為經理是白人,工資也略高。這個食品廠是包裝快餐的,她的工作是負責食品衛生(相當於工頭),與自己的專業有一點點相關,但工作範圍很廣,除了抽樣檢查微生物含量,還包括工人的衛生檢查、門窗的衛生檢查、機器的衛生檢查,上班要比工人早,下班卻比工人晚,因為自己要做全部的衛生;有時候還得爬高上梯,因為工廠的空間較大,高空的窗子也得檢查衛生。進出冷庫也是經常的事,還得要懂得電器知識,插座插頭、保險絲、電燈等等,都是工作職責範圍內的事情。晚上回家,除了洗衣服,還要做第二天一天的3頓飯,與孩子只能晚上見面。
阿萍,貿易專業本科。丈夫有一份工作,希望生活更好一些,但自己英語基礎不好,找不到專業工作,就到一家華人餐廳打工。餐廳主要經營越南餐,有時候也有四川菜。工作職責是幫廚,就是幫助廚房的師傅打下手,比如洗菜、切菜、備菜、分裝、上盤、加料等等。越南餐里還有燙、炸、燒等食品,這些工序也往往是需要幫廚來做的,無論如何小心翼翼,手被燙、被燒的事情還是經常發生。而手上受傷以後還不能立即用任何藥物處理,因為還得洗菜、切菜等等,只有晚上回到家裡,才能用碘酒、創可貼等等簡單處理一下,第二天早上還得去掉。最難熬的是工作時間,因為餐廳是給客人吃飯的,工作時間常常要拖到晚上10點以後。在冬天零下30度的晚上回家,是一種怎樣的感覺?
阿琴,財經專業本科。英語不好,工作經歷也沒有,找不到工作。在廣告中看到一家西人農場招工,就去上班了。這是一份季節工,主要內容就是摘蘑菇。聽起來很浪漫的,一走進大蘑菇房,那種發霉的氣味差點沒把人嗆暈。口罩手套都是自己準備,一排排高大的架子,有4、5層,經常要爬梯子上去摘。每天要清早5點鐘起床,因為農場都在郊區較偏僻的地方。每天早上大門一開,一大幫MM們就衝進去搶大蘑菇,因為同樣的工作時間內,如果大蘑菇多,裝袋就多,而且省時省力。姐妹們相互爭執的事情時有發生,那些體力較差的MM,工資自然就少了。回到家裡,身上的那種霉味久久不會散去,有時候覺得肺裡面也是一股霉味,經常覺得噁心、想嘔吐。
太多的故事,我不想寫下去了,我已經寫不下去了!
我一直認為自己是一個很理性的人,但看到如此多的中國MM,為了自己的生存,拼死拼活、心甘情願地被資本家剝削,我已經無法理性了。我無法想象那些如花似玉的容顏瞬間變成乾枯脫落的樹皮;無法想象那些小巧玲瓏的玉手頃刻變成傷痕纍纍的榔頭;無法想象那些飄逸嫵媚的秀髮頓時變成灰塵油煙的掃把。勤勞、勇敢、善良的中國MM們,你們真的很偉大。如果世間有這樣一部法律,我一定把你們全部娶回家!
(註:閱讀文章,需要理解文字背後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