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度甲子又甲午

今年又逢甲午。每聽到甲午這個詞，立即會想到一百二十年前那場戰爭，令人扼腕。甲午戰敗，中國不僅僅失去了朝鮮，而且徹底淪為亞洲二流國家。以前被列強欺侮，以後被原來的學生小弟霸佔。最令人氣憤的是日俄之間的戰爭在中國土地上進行，荼毒中國人民，霸佔中國領土。還有一次大戰，中國作為戰勝國，不但沒有獲取戰利品，反而連戰敗國佔領的中國土地也不能收回，任由它國相互之間倒手，完全失去一個主權國家應有的權益。

對於這場戰爭的評價，事後的諸葛們已經非常多了，有我不多，缺我不少。三言兩語，一吐為快。

有的諸葛從方方面面論證中國必敗日本必勝之理由，也有的諸葛論證一系列失誤導致了大東溝海戰的失利，完全是偶然的。假如北洋水師不犯錯，勝負仍未可知，中國歷史發展又是另一條軌跡。

其實，戰爭，在戰術層面上，偶然性的確是起到一定作用，有時甚至是決定性的。比如說淝水之戰，秦絕對是壓倒性的優勢，只是連續的失誤和偶然性導致一潰千里，否則的話苻堅極有可能成為第一個統一中國的異族。類似的還有赤壁之戰，滑鐵盧之戰，甚至日本兩度消滅俄國兩支艦隊也都沒有必然性。

但是在戰略層面上，偶然性就不起作用了，實力還是第一位的。所以當珍珠港事件發生后，最激動的還是丘吉爾，因為他知道只要美國參戰，這就贏定了。

有的諸葛說當年日本艦隊總噸位高於北洋水師，主力艦船速快主炮射速高，因此論證北洋必敗。其實當時北洋水師主力艦的鐵甲防護能力近乎無敵，主炮威力也勝於日本。儘管速度不足，只要揚長避短，戰術得當，每次命中都會重創敵艦。所以直到二戰時，德國的俾斯麥號，日本的大和號等巨艦都是盟軍的心頭之患，必欲除之而後快。至於說噸位，更是無稽之談。打仗帶上三千艘漁船它也要管用才是。就跟現代空戰您出動八百架殲八，除了白費油啥用沒有。

也有日本人看到北洋水師在主炮上晾衣服，就推斷北洋水師缺乏管理，從而得出日本必勝結論。這似乎也有點過於奇談了。

失敗的最主要因素在於整個水師腐敗無能，當兵的缺乏訓練，演習打靶不從實戰出發，而預先放置標靶，百發百中。到實戰中，極少中的，致使日寇猖獗。如此情景令人想起二三十年後，中國之陸軍對陣，耗彈千萬發，人員卻幾乎沒有中彈，傷亡最大的卻是天上的飛鳥。

而軍官們不僅貪腐，而且治軍無方。一旦開戰，方寸皆無，包括被譽為英雄的丁汝昌，以及留過洋的鄧世昌們。

丁汝昌，本來作為陸軍將領，對海軍一竅不通。即便上任后也一邊指揮一邊學習，可終究沒有系統性。作為指揮者，固然可以只管決策，但也應有資深顧問協助管理提供建議。他卻排擠了英國顧問，成為徹底的盲人。

在大東溝失利后，在實力猶存的情況下，就徹底手忙腳亂，不敢出去尋找戰機，致使全軍被困劉公島，隨後就一死了之，並沒有指揮艦隊自沉軍艦以免資敵。事實上，北洋之主力艦還有參加十年後的日俄戰爭。丁汝昌乃歷史罪人，按照文革說法，那叫畏罪自殺。如果他不自殺，也同樣會被政府明正典刑，所以還是自殺舒服點。清政府對死者網開一面，在棺材上刷黑漆，加銅箍，不許下葬，直到民國才總算入了土。說實在的，就他的罪過，不鞭屍就是客氣了。那共產黨還給他立一銅像，不知怎麼想的。

當時北洋水師軍官們自殺成風，死掉一大片。這是因為方伯謙前車之鑒不遠，敗軍之將，自己不了斷，朝廷也要正法。最奇特的是軍人們自殺不用刀槍用鴉片，估計是平時另一隻槍操練比較多吧。

有一軍官還對甲午風雲寫了一回憶錄，其中一段令人捧腹：在自殺蔚然成風時，兩個軍官也上劉公島市場買了二兩鴉片，準備殉國。回到艦上，實在覺得鴉片質量太好，用來自殺太可惜了，於是就改變主意，不吃到肚子里，改吸到鼻子中了。

三十年前，看過一篇報告文學，《誰來保衛我們的2000》，描寫的就是軍隊的腐敗。到了現在，對比現實，那篇文章寫的太小兒科了。回想甲午，誰又能說兩個甲子之後人民解放軍就比北洋水師強多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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