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徒問答-3： 關於教育

             徒：俄國的學校，跟中國的小學中學相比，功課那麼簡單，學生那麼輕鬆。造成在俄國的大學里 --我注意到--俄國學生跟中國大學生相比，基礎知識相差很多。我這就不明白了，既然教育這麼寬鬆，學習這麼輕鬆，怎麼俄國就是個科技大國。出了那麼多的 諾貝爾獎得主，而我們中國學生從小就背著自己體重四分之一的書包，眼鏡片那麼厚，下了那麼大的工夫，怎麼除了和平獎就拿不到諾貝爾獎呢？
             師：這個問題為師也注意好久了。從俄羅斯登上世界舞台的那天起，尤其是「脫亞入歐」，同現 代文明的中心「西歐」開始接觸以後，在現代文明的各個領域，都大量出現了劃時代的、里程碑式的人物。無論是科學、技術、文學、音樂、美術、哲學、軍事、宗 教、東方學...... 可惜中醫不是現代文明的一部分，否則俄羅斯民族恐怕還能貢獻出幾位起死回生的老中醫呢！有一種說法：俄羅斯是個盛產璀璨奪目鮮花的民族，但這些鮮花是長在 臭大糞上的！就是說，一個天才，往往是在相當數量的庸才中脫穎而出的。事實上每個民族都是這樣，只是俄羅斯在這方面尤其明顯。
              徒：這個跟他們的教育制度的關係何在呢？
             師：他的這種教育制度，就是傳授基本知識，不做更高更深的要求，所謂「師傅領進門，修行 在個人」。在我們看來就是要求不嚴格。可是在這相當數量的學生中，會有少數在某學科上有興趣和有天賦的人，會在這種輕鬆環境中根據自己的愛好更深更高地鑽 研，從而脫穎而出。「興趣是最好的老師」，學生很多，學科也很多，在這種體制下，大多數人會自動地、輕鬆地、愉快地選擇自己的愛好和擅長的學科。這種教育 思路實際上是很聰明、很合理、很經濟的。
             徒：難道我們中國的教育制度不是這樣的嗎？
              師：至少現在不是。我們的教育，是假想每個學生天資愛好基本一樣，要成為全才。所以每個學科都是必要的。都要掌握到盡量高的水平。造成我們學生的書包全世界最重。學生也無力在這種重壓下憑藉自己的天資或者愛好去鑽研什麼。近些年好像這種傾向越來越嚴重了。
             徒：為什麼會形成這種「中國式」教育體制呢？
             師：別忘了為師常常提起的理論：中國的一切一切都是來源於小農生產方式。苗齊苗壯嘛！光壯不行，還要齊，便於管理和收割。君王治理天下，要全民統一思想，步調一致。反映在教育上，在古代就是四書五經，「八部書外皆狗屁」。近代引進西式教育后，慢慢地又走向那個方向去了。
             徒：有什麼嚴重後果呢？
             師：現在已經看出後果來了！不是想做超級大國嗎？沒有自己的開創性的觀念，如何能吸引人 家來萬國來朝？像當年的英國、美國，甚至蘇聯那樣。超級大國的一個重要特徵就是她的大學里充斥著世界上其他國家的子弟。人家佩服你，才來學你嘛！可我們現 在有什麼吸引人家來學習？中醫？麻將？二人轉？剛剛去世的撒切爾夫人上世紀說過一句話「你們根本不用擔心中國，因為中國在未來幾十年，甚至一百年內，無法給世界提供 任何思想。」 這句話，可真是正中我們的要害。比「東亞病夫」什麼的殺傷力大多了。應該感謝能這樣直言不諱的智者來做我們的鏡子，讓我們知道自己到底哪裡不招人待見。具 體到我們身邊，就看這大市場吧，你看有沒有中國自己的設計和品牌能夠大行其道的。什麼不是抄的？什麼不是仿的？
              徒：有辦法改進嗎？
             師：有！首先我們自己要認識到。要承認。一個半世紀前，日本承認了，西方的那一套比自己的強，於是明治維新成功了；中華沒有承認這個現實，於是......
                    我看，我們現在正在這個認識的過程中，早認識，早受益，晚認識，晚受益，不認識，不受益。報應不爽啊！
             徒：聽您這麼一說，我想將來有了自己的後代，乾脆放在俄國教育算了。
             師：不一定非要是俄國。哪個正常的西方國家都行。只要不出去做留學垃圾就好。民國初年， 中國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后，受過正常現代教育的留學生佔據了時代的前沿和社會的上層。我想，現行教育體制再這樣發展下去，恐怕海歸當政的時代還要重複。 國內「培養」的畢業生，又像100年前的最後一批八股秀才一樣，成為時代的犧牲品。
              徒：不會那麼嚴重吧！您說過的，歷史會重演，但不會簡單重複。那麼說現在的大量留學生正是順應了這個時代的大方向？
              師：非也！根據為師的觀察，現在的留學生大潮並非這樣。有時卻是逆歷史潮流。有些國人把畢業證書看成古代的功名。在國內考不上大學，只好到國外拿個什麼畢業證，「賜同進士出身」。我看，這是歷史的倒退。
              徒：明白些了。不早了，您休息吧！謝謝師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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