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淡如水（五）

當春暖草綠時，顏寒格外幸運地找到份工作，那是她幫助做助教的教授介紹的。教授的一位朋友所開的一家小公司需要一位軟體工程師，問教授有沒有學生可推薦，教授首推顏寒。顏寒的專業是信息系統，很接近電腦軟體。她做教授的助教這已是第三學期了，教授總誇張地讚揚顏寒是他開課以來最好的助教，他還問過顏寒要不要攻博士學位，他願意接受顏寒，可惜顏寒沒有志氣。

顏寒首先向黎雨報告好消息。電話上，顏寒說：「真是好事連台！運氣來了那也是擋也擋不住的。」電話里漾溢著顏寒的笑聲。

黎雨卻高興不起來。問：「你接受了？」

「有理由拒絕嘛？好像沒有吧？」顏寒止不住樂。

「可是……」黎雨小心翼翼地選擇詞語：「我覺得你還是早點兒到我這來好些。」

黎雨只希望兩人儘快結束兩地分居，顏寒趕快畢業到他那裡去。還有不到一年的時間，他也該畢業，拿到他的博士學位了。按常理，畢業后他得做一段時間的博士后工作，然後才有機會爭取到大學教授職位。他希望畢業後去全美最好的大學做博士后，像麻省理工、斯坦福和哈佛等，他已經開始聯繫，大都有點希望。

周一，顏寒在學校快餐店與好朋友小敏一起吃午飯時告訴小敏，對於她找到工作，黎雨並不高興。

小敏說：「那是可以理解的，兩人老分居兩地總不大好，對兩人都具一定威脅。不過，這工作機會也難得，萬事起步難，第一份工作很關鍵。」

顏寒說：「你們不是也分居，不見有啥威脅。」

小敏說：「嗨，那是不一樣的，我們是老夫老妻了。」

一直以來，顏寒都有點羨慕小敏，羨慕她有個好老公：聰明，長象不錯，且順從小敏。小敏和她老公大康是高中同學。雖然成績好，因為是農家子弟，大康高中時有點受同學的歧視，但小敏欣賞他。一考上大學，小敏就主動捅破關係。大學畢業，再拿到碩士文憑后，大康聯繫自費來美國攻博士學位，開始的花費都是小敏和小敏家裡給籌備的。他們是在大康來美國前結的婚。大康來美國兩年後，小敏才來，又過了一年，她才考過托福和GRE，進大學攻博士學位。大康去年夏天拿到他的博士學位后就去了北卡州的杜克大學做博士后。

斟酌了一下，顏寒還是接受了工作。來美這一年多，顏寒有了較大的變化，變得獨立、實際和成熟了。雖然是家小公司，雖然工資不算高，但那必定是份穩定的工作，而且公司還同意幫助辦綠卡。還有不到三個月，顏寒就該畢業了，公司同意顏寒畢業前每天只工作半天，畢業后才全日工作。

四月中旬，黎雨所協作做科技實驗的那家在M城的醫藥公司邀請他去工作，條件開得極優：高出當地博士人員的平均工資；一年後全額、全責幫辦綠卡。但要求他在九月底以前開始工作。這塊送上門來的肥肉讓黎雨十分為難：去，無疑將打破他當教授的全盤計劃；不去又實在可惜。電話上，顏寒安慰黎雨：先工作吧，以後有機會再去學校。黎雨說：做夢吧！最終，黎雨還是無可奈何地接受了工作。當然，他的畢業和答辯比原定提前了三個多月，好在他是個極勤奮的學生，實驗一直很順利，而且每年都出好幾篇論文，因此他的老闆（教授）和系裡一路給他開綠燈。

五月底，顏寒畢業，拿到她的碩士文憑。這以前她就已經全日上班。

七月四日國慶節期間，請了兩天假，加上節日和周末，顏寒花了五天時間去中部探望黎雨。黎雨的答辯定在八月底，因此正忙，忙著收集數據、補做實驗、寫答辯論文，沒有時間陪顏寒。黎雨他們學校圖書館存有很多中文書，顏寒去借了些中文小說，天天除了讀小說，就是做飯，做黎雨愛吃的魚香肉絲、回鍋肉等川菜。黎雨無比滿足，讚賞說：那是幾天神仙般的日子。顏寒也覺得日子過得愜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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