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不久看了一則笑話:兒子五歲了,媽媽要他學彈鋼琴,兒子不肯,媽媽惡聲惡氣地說,「你要是不彈琴,看我不打斷你的腿!」。光陰似箭,12年過去了。兒子勤學苦練,琴彈得很出色,得獎無數。有一天他說,「上大學以後我想學音樂,當鋼琴家」。媽媽聽了臉色大變,惡聲惡氣地說 ,「你要是學彈琴,看我不打斷你的腿!」。
這個段子把華裔父母在學琴問題上的一種表裡不一,葉公好龍的心態表現得惟妙惟肖。想起十幾年為兩個孩子學琴所經歷的風風雨雨,不禁莞爾。笑中又帶點苦味,有的哭笑不得。
把這個笑話講給我那個4歲開始學琴大女兒大寶聽 ,大寶笑得快岔了氣,評語是:「亞洲媽媽!」(Asian Mom)。好在女兒有點幽默感。
有人說你在上海的馬路上走,每三個孩子就有一個背著小提琴。那些不背的,全部是學鋼琴的。雖是笑話,學彈鋼琴的孩子的比例在國內或在海外華人社區非常之高是不爭的事實。
在美國學琴顯然不便宜。十幾年學下來,保守的算學費就要 $50,000 (老師越好價錢越貴),這還不包括買鋼琴的費用。儘管這樣,許多身受良好教育的父母爭先恐後把孩子送去學琴。好的鋼琴老師有時要排好幾年才能有位子,也有家庭為了孩子學琴而搬家的。那麼學鋼琴究竟有沒有用?以下是我常聽到的一些為什麼要學鋼琴的理由,一一 為你分析:
學鋼琴的孩子不會學壞 - 據說這句話來源於雅馬哈公司的一句廣告用語,我以前一直對這條深信不疑。你看,他每天忙於彈琴,哪有時間學壞?再加上學鋼琴可以陶冶藝術情操、提高文化修養,也不可能學壞呀。有兩件事卻反證這條定理原來不成立。一個是葯家鑫:他從小學琴,後來還考上了西安音樂學院鋼琴系。但這沒有阻止他在駕車撞人後又將傷者刺了八刀,冷血和殘忍讓人不寒而慄。看來彈鋼琴同素質高低並無直接關係,心中有魔,攔都攔不住。另一個例子就是李雙江的寶貝兒子,他也一直學鋼琴,按李雙江的講法: 「我的兒子學什麼都很靈,鋼琴能力很強,耳朵很好」。李雙江請的鋼琴老師肯定是不錯的,但學鋼琴的他照樣會交上損友,飛揚跋扈,無法無天。這不,又進去了。
學鋼琴可以讓孩子變聰明 - 據說彈鋼琴可以同時鍛煉左右手、增進整個大腦發育。鋼琴老師常會引用所謂的「莫扎特效應」 (Mozart Effect)來證明學習古典音樂可以使孩子更加聰明,很多家長也很相信。真有這麼好的事情?且不說「莫扎特效應」的實驗爭議很大,就算屬實也只是說在聽某一特定曲目:莫扎特 D大調奏鳴曲 (Mozart Sonata for Two Piano in D Major K. 448 ) (簡稱莫扎特 K448)后能在短期內提高某種特定技能: 圖像思維 (Spatial-temporal Reasoning)。莫扎特效應作用有限。首先並不是聽什麼曲子都有效,第二效果也不是長久的,第三也不是真正意義上讓孩子變得更聰明。所以學琴就學琴,讓孩子更聰明?維生素C可能還更有效點。這個說法還有一個變種:學鋼琴的孩子數學好。這些年來的確見到幾個數學,琴藝俱佳的孩子(相當少見),但也見到不少琴彈的不錯,數學卻很爛的。所以這個說法也不靠譜。
學鋼琴可以考上好大學 - 常聽人說誰誰誰的孩子考上了頂級名校,鋼琴彈得很好。這條理由似是而非。華人孩子每年考上名校的不少,其中又有很高比例是學鋼琴的,但這並不證明兩者有因果關係(Causation)。孩子能考進名校,自然有他過人的地方,而且多半各方面都很強。他如果不學琴而是進行別的課外活動,比如畫畫,如果同樣達到相應的水平,他多半照樣考進名校。所以並不是學鋼琴本身導致他考上好大學。其實華裔孩子學鋼琴的實在太多了,要想讓人「驚艷」真的不容易。除非達到卡內基音樂廳(Carnegie Hall)的水平,對考大學用處並不大。另闢蹊徑可能更好。
學鋼琴可以名利雙收 - 看看人家李雲迪,看看人家朗朗,那才叫名利雙收。問題是中國和海外華人中琴童何止幾千萬?只出了個朗朗外加個李雲迪,成功率也實在太低了。把這筆錢拿去買彩票的成功可能性也許都比孩子靠鋼琴而名利雙收的可能性要高。其實近年來還是出了一批年輕而有才華的華人鋼琴家。聽說過王羽佳,孫穎迪,孫梅庭嗎?他們在國外得了大獎,在歐洲和北美有巡迴演出,功力並不輸給朗朗,但在小圈子之外卻少有人知。這也是絕大多數琴童所要面臨的困境。風頭都給一兩個超級明星搶去了,別人只有喝湯的份。
其實我並不是在這裡宣揚「彈琴無用論」。正相反,我覺得對於合適的孩子來說,鋼琴是一項很好的課外活動。但決不是每個孩子都適合學琴的。是否學琴和什麼時候開始學,對孩子本人以及父母都是一個重要的決定。你要準備投資5萬美元做學費,而孩子準備投資無數小時的大好時光悶頭苦練。這個決定是相當沉重的。一個人的時間只有這麼多,學彈琴往往就不能學別的了。所以在我希望你在為孩子今後10年的課外活動做安排,一定要有正確的理由(Right Reasons)。
彈琴有很多好處,但以上那幾條理由卻不成立。
白露為霜注:那學習鋼琴的正確理由又是什麼呢?我在幾年後寫的博文「大寶的禮物」里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