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節前,親戚來邀,說是去南美洲三國一游乎?一時興起,便答應下來。飛機從洛杉磯起飛,跨越赤道,降落在秘魯首都利馬。然後又轉機去古印加帝國曾經的首都 - 庫斯科(Cusco)。
秘魯游的重頭戲是世界文化遺產 - 馬丘比丘(Machu Picchu),印加帝國的神秘遺址。庫斯科海拔3300多米,氣喘、呵欠、頭痛等高山反應很明顯。這個城市已經完全沒有了昔日的輝煌,比中國內地三四流的城鎮還差,到處是建到一半的爛尾樓,只蓋了一個外殼,門窗均闕如,雜亂無章地矗立在大街邊。
當天晚上住在郊區一家五星級賓館。入住時已經夜深,看不出周圍的景色,第二天一早推開窗戶,眼前是輕紗飄渺的山嵐,驚覺儼然置身在仙境一般。更有趣的是一出賓館的大門,便只有一條極其狹窄的泥路,巴士一路顛簸而行,遇到對面來車還需停車讓路。路兩旁皆是貧民窟,破爛泥濘不堪。反差之大,令人咋舌。不知這家五星級賓館在貧民窟中如何經營?
從庫斯科坐上旅遊火車,向馬丘比丘進發。火車在安第斯山脈中穿行,一路崇山峻岭,鐵道邊緊貼著奔騰咆哮的烏魯班巴河。這時候,才感覺出秘魯的好來。沿途的山峰都是突兀而起,從海拔3000多米的河谷拔地上聳八九百米,完全不是那種緩和起伏的丘陵。南美正值夏天,滿目望去,一片墨綠,空氣雖然稀薄,卻清新到難以形容。這裡是所謂高海拔雨林(High Jungle),與亞馬遜流域的低海拔雨林(Lower Jungle)各占風流。
我拙於攝影,在行進的火車上更抓不住鏡頭,很遺憾無法分享太多的照片。一路行去,峰迴路轉,令人目不暇接。只看到墨綠的山,蔚藍的天,混黃奔騰的河水,還有便是那時不時驚鴻一瞥的雪山。每當火車轉過一層崇山,往往有一截雪峰陡然映入眼帘,山頭完全被白雪覆蓋,在太陽的照耀下銀光閃爍,襯著其他峰巒的綠和天空的藍,寒氣逼人,展示出令人戰慄的美。唐人祖詠有《終南望余雪》云:「終南陰嶺秀,積雪浮雲端。林表明霽色,城中增暮寒。」移用來描摹安第斯山脈的美景,真是貼切到無可增減。
另外值得提及的是那條與火車并行的烏魯班巴河,河底全是石塊,河水卻呈土黃色,看得出含土量很高。有趣的是河水流量極大,水勢洶湧,簡直可以說是奔騰咆哮,聲震河谷。沿途時見峻岭上有山澗潺潺流下,匯入河中。山澗水清見底,入河處清混划然。游完全程之後,我倒是覺得一路的山水風景比終點的印加遺址更來得吸引人。
下得火車,再接乘巴士,馬丘比丘海拔2400多米,比庫斯科已經降低許多,但是隱藏在崇山峻岭之中,所以蜿蜒往複的山路還是非常險峻。據導遊說,印加人被西班牙殖民者擊敗,退守到馬丘比丘這樣荒僻的地方。我事後查維基百科,卻說這是印加貴族修持的場所。不懂南美史,也無從判斷。馬丘比丘地勢非常險峻,遺址的石屋、梯田、廟宇亦井然有序,據說至今未能解釋印加人是如何將大塊巨石運送到峻拔的山坡上去的。但是這片遺址始建於公元1450年,那已經是中國的明代中期,黃河流域的漢民族早就創造了遠為輝煌的文明,哪裡還停留在用石頭壘房子呢!如果用比較文化的眼光來挑剔,我覺得印加文明並沒有那麼令人驚艷。之所以今天的人們覺得印加古國十分神秘,恐怕是因為他們沒有留下任何文字的記載,後人無從考據其發展,才生出神秘之感吧。
有一件事令我印象深刻,也十分激賞。秘魯人為了保護他們唯一的世界遺產,在旅遊界一片呼籲聲中,堅持不修建通往馬丘比丘的纜車道,並且規定每天進入馬丘比丘的遊人不得超過2000人。這種珍惜傳統的精神令人十分欽佩,不知我們中國的世界文化遺產地,有沒有類似的措施?
秘魯的國獸是羊駝(Albaca),據說渾身是寶,亦可以食用。在當地飯館用餐,老闆推介駝羊肉,當然要一試。嘗味之後卻覺得非常一般,感覺不到任何特色。同行的驢友認為當地小飯館不懂烹調,所以體現不出風味,且相信這個解釋吧。
秘魯土壤肥沃,農產品及其豐富,據說馬鈴薯的品種多達千數。另有「玉米糧倉」之譽,那裡的玉米短小肥胖,顆粒特別大,非常軟糯美味。還有一種紫玉米,用來榨汁,配以肉桂,亦是別有風味。
最後遊了利馬,總統府有盛裝衛兵把守,可惜不準靠近,看不到衛兵換崗的儀式。
教堂的陽台覆蓋以雕刻精美的木龕式建築,也是第一次見識。
這是利馬海邊的愛情廣場,以著名的「接吻」雕塑命名。南美人熱情洋溢,情侶當街相擁親吻屢見不鮮。
秘魯是發展中國家,據說目前經濟發展形勢據南美洲各國之首,可是從我們匆匆一瞥的感受,卻是貧富極度的差距。利馬海灘邊的繁華高檔,不輸於任何歐美髮達國家;但是農村的落後貧窮,好像40年前我在崇明島務農那般光景。希望這個樂天知命的民族,能夠慢慢好起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