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髮室、賭黒馬和數花圏的學問

以前，還在國內工作的時候，不少不大不小的單位，尤其是國家事業性單位都自設自備理髮室。

記得有些意思的是，機關里的電話總機接線員知道不少代名。當時所在的機關總機與同一條馬路上的6個機關、附近的2個機關、以及上海市的有關係的上級領導機關都有直接熱線。

所以，比如你對總機說，接局裡，總機就知道是接上海市新聞出版局，而不會自作主張去接通市文化局。要總機轉宣傳部，總機不會反問是哪裡的什麼宣傳部，儘管很多單位都設宣傳部，總機明白需要接上的一定是中共上海市委宣傳部。

還有，只要你對總機說請接「小老英」，總機定會心領神會地為你接通紹興路54號人民出版社角落裡的那個小得不能再小的理髮室。

「小老英」，姓啥名甚早已沒有人知道了，但是，人人知道理髮室就只有一個人，他，就是「小老英」，特別是男人都明白。久而久之，總機的小姑娘也曉得了。

理髮室，幾乎男人都不免1、2個月要電話預約去一次，甚至於機關里有數名嗜好男裝的女流也會光顧。

理髮室、理髮室，背後有人乾脆就喊剃頭攤。真不尊重。

那年頭的機關理髮室，上至局長，下至火爐工、老木匠都會利用。理髮室逐漸和那時候社會上的理髮店一個樣，成了機關里各種身份人員交換信息、傳播消息、中轉情報的一個「點」。當然，那時候已經50出頭、半謝頂的「小老英」，就稱職地成了板倒各種「消息樹」的義務工。

既使那時候上海的機關早已有公開招聘招賢的作法，但是事業機關單位傳統的添員「加塞」制度還是主導了人事調動。

於是，什麼機關新來的第一把手秘書是上海市的誰的親族、新任那個機關人事科長的是哪裡介紹來的、誰升了室主任、誰平行去了新部門、哪位副總陞官到了市委宣傳部、誰家的直系親屬當了系統直管部門的「掌門人」...等等，只要你與「小老英」談得攏、有情報交流回籠，理髮室就是「包打聽」的發揮地，「消息樹」的小山頭。

不務正業的理髮室效應，在不那麼正常的機關、乃至社會環境下，儘管挂名算是「上層建築」領域的新聞出版部門，理髮室，活脫就是象什麼里委會裡扎堆、弄堂口上嚼舌頭的「下只角」，或者稱浴室里抽煙老槍的煙霧圏，下里巴人的雜交圏子。

基層如此。其實，中層、以及中層以上恐怕何不如此。

不明朗的招人方法，不透明的招聘形式、不公開的招賢程序，徒有其名的審核方式，加上傳統的考核、推薦、任用幹部的種種那個，如果你是高高掛起的清白聖人也不免入耳這種那樣的貌似小道的、卻屢屢被日後證明是事實的消息。

如果你是本來就天生關心、傾注心血於那個門道的漢子，恭喜你，從此有你大施拳腳、一展鴻圖的研究項目了。

出國后，接觸到不少國內沒有機遇接觸的新科目。比如賭馬、賭賽（自行）車、賭賽艇等，於是，我有一天曾突然開竅，上海機關理髮室的那個人、半謝頂的「小老英」，如果投身到這種賭黒馬的娛樂中，憑他那3寸不濫之舌，周旋斗室，四方得信，八方應手，豈不也能唱出一台好戲來。

還有，出國后，接觸到的境外媒體信息多得多了，尤其是與香港不算官方、沒有官方名片、卻有多種官方消息途徑的媒體人有了聯繫，所獲信息的等級、種類、方法面面更是遠遠超過「理髮室」、勝過里委會嚼舌頭、斗室里拍腦袋、做卡片、排人頭、軋政治「頭寸」的水平啦。

出自國內消息，參考外媒駐京記者採訪報導的得天便利與信息源的點滴引子，香港媒體、國外華文媒體獨創了中國領導人主要政治活動、重大幹部升遷、調動、甚至於毎次八寶山送花獻花圏排名、出名單等政治動向，用政治八卦分析得出了「就是不想讓你知道」的中國國家人事的點點敏感，滴滴機密。

毋庸置言，目前19大的數名政治局常委高官、25人的政治局黒衣人委員，去年開始、今年以來，紛紛揚揚，分析、預測、猜謎、傳說、轉發，無所不及的形式手法，目指的就是突破總部位於北美的媒體「明鏡」對18大的政治局7常委、25委員的全數「的中」。

現在，離開10月18日更是指日可待了。當然，不用用心尋找，撲面而來的「理髮室」傳言，賭黒馬式的曬料、曝料，「數花圏」式的淘汰式分析、排列式填充、曬光式顯像，這些，都整成了「北京朝陽群眾」再也無法效倣、難以比肩的學問了。

做學問，當然必需先有學問，所謂北京朝陽群眾是無法複製海外精英的研究成果的。赤腳也跟不上，赤膊也學不會。

在這樣的做學問的精神主導下，對北京新領導人的預測、分析，雖然越來越似庶民菜市場那般人聲鼎沸，但是，逐歩走出了賭黒馬式的、擲骰子式的落後的思維。對不是陽光下的民主集中式的「箱式」民主，從津津有味中體味到了有些波瀾壯闊的民主大潮的讚賞，黒箱政治竟然如此激發成了熱點話題，激發為了回味無窮的津津樂道。這些，我想是各種各樣的理髮室「小老英」們為之羞愧，再也不堪重操此業的了。

再耐心地等待數日亢奮激烈的預測、分析、曝料，但願中國的政治風氣能夠擺脫政治庸俗走上波瀾壯闊的民主大潮，所謂的融匯、升騰到超越理髮室、賭黒馬和數花圏的學問中去。

標籤　理髮室、黒馬，預測，學問

上海古籍出版社隔壁弄堂里的理髮店（與本文無關）

上海徐匯區安亭路43號的理髮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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