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省長犧牲一人幸福全家？

撰文|子豪
長安街知事（微信ID：Capitalnews）發現，任潤厚案是我國第一起省級幹部因死亡而進入訴訟的追贓案件。
山西原副省長任潤厚2014年8月29日落馬，同年9月30日因病死亡。2015年4月13日被雙開，其貪污、受賄、行賄問題涉嫌犯罪。由於他在移送司法之前死亡，檢察機關提請法庭對其違法所得及其他涉案財產予以沒收。
2017年6月21日，江蘇省揚州市中級人民法院公開開庭審理了山西省人民政府原副省長任潤厚涉嫌受賄、貪污、巨額財產來源不明違法所得沒收申請一案，任的利害關係人妻子、女兒、女婿參加了訴訟。
7月25日，法院一審判決裁定任潤厚利用擔任潞安集團董事長、總經理，潞安環能公司董事長，山西省人民政府副省長等職務非法所得人民幣1295.562708萬元、港幣42.975768萬元、美元104.294699萬元、歐元21.320057萬元、加元1萬元及孳息，以及物品135件，上繳國庫。
中國裁判文書網9月18日公開了《任潤厚的一審刑事裁定書》，披露了任潤厚實施受賄、貪污犯罪所得均直接用於賄選和旅遊、療養支出。而且這些款項未扣押、凍結在案。同樣因為這個原因，法院對檢察機關沒收任涉嫌受賄人民幣198.505549萬元，涉嫌貪污人民幣69.16738萬元的原因的申請未予以支持。
在當年賣官鬻爵之風盛行的山西，任的行賄事實曾頗受關注。經審理查明：2007年，他利用擔任潞安集團董事長的便利，指使潞安集團副總經理郭某向時任潞安環能公司常村煤礦礦長王某甲索要15萬元，用於競選山西省省級後備幹部購買賄選禮品。
2010年，他利用擔任潞安集團董事長的便利，指使郭某向時任潞安環能公司常村煤礦礦長王某乙索要30萬元，用於競選山西省副省長賄選支出。
官員死亡或自殺，並不意味著調查停止。根據刑事訴訟法，死亡可能終結刑事責任的追究，可對於其非法所得還是會依法追繳的。
任潤厚案的特殊性不僅體現在犯罪當事人的缺席，還體現在了涉案金額大、成分複雜等諸多方面，其判決必然是社會注意的焦點。
長安街知事（微信ID：Capitalnews）注意到，本案不但在利害關係人未提出異議的情況下，依法駁回檢察機關對犯罪嫌疑人實施貪污、受賄犯罪所得中已滅失部分財產的沒收申請，而且既依法採納了利害關係人的部分意見。任潤厚女兒庭審時提出，她出國留學費用結餘的1.1萬美元不應在家庭重大支出中重複計算，經法院查明后，對該意見予以採納。最高法對此評價，不迴避任何爭議焦點，不偏不倚地行使了裁判權。
小夥伴們在對落馬官員「雙開」通報中常能看到「對抗組織審查」，「對抗」的形式主要有編造謊言、訂立攻守同盟和串供、轉移藏匿贓款贓物、銷毀偽造證據材料等。其中不乏會有人認為，如果「死了」便可一了百了。
事實證明，這樣的想法是幼稚的，因為司法機關必然會通過追究違紀違法所得，來實現對案件的進一步突破，也就是說，涉案人死亡並不能一了百了。
2017年1月5日，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檢察院關於適用犯罪嫌疑人、被告人逃匿、死亡案件違法所得沒收程序若干問題的規定》正式實施，任潤厚案也成為該規定實施后的第一起沒收違法所得申請案件。
資料圖
2017年6月21日，江蘇省揚州市中級人民法院公開開庭審理了山西省人民政府原副省長任潤厚涉嫌受賄、貪污、巨額財產來源不明違法所得沒收申請一案。揚州市人民檢察院派員出庭支持申請，利害關係人任瑞媛、袁野到庭參加訴訟。
揚州市人民檢察院沒收違法所得申請書載明：2001年至2011年，任潤厚擔任山西潞安礦業（集團）有限責任公司董事長、山西潞安環保能源開發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長、山西省人民政府副省長期間，涉嫌受賄人民幣198.505549萬元；涉嫌貪污人民幣69.16738萬元；涉嫌巨額財產來源不明共計摺合人民幣1209.900337萬元及部分外幣、物品。任潤厚於2014年9月30日因病死亡，提請法庭對其違法所得及其他涉案財產予以沒收。
庭審中，檢察機關和利害關係人分別出示了相關證據，並相互進行質證，訴訟雙方充分發表了各自意見。
全國、省、市人大代表、政協委員、專家學者、新聞記者及各界群眾六十餘人旁聽了庭審。
最後法庭宣布休庭，擇期宣判。
曾拿70萬競選副省長！
近日，中國裁判文書網披露山西省原副省長任潤厚的《違法所得沒收裁定書》。相較此前，文書中透露出的細節更多。
比如，這位2014年9月20日因嚴重違紀被免職，10天後（9月30日）便因病死亡（時年57歲）的山西「老虎」，究竟如何受賄？拿著受賄的錢做了什麼？沒花完的錢被收回多少？
法院查明，任潤厚在2001年至2013年，共受賄223.505549萬，此間他先後擔任潞安集團董事長、總經理，潞安環能公司董事長，山西副省長。
這200多萬中，70萬都是用來賄選。
2001年1月至2011年1月，任潤厚是潞安集團董事長。
法院查明，2007年時，任潤厚曾指使潞安集團副總經理郭某向時任潞安環能公司常村煤礦礦長王某甲索要15萬元，用於任潤厚競選山西省省級後備幹部購買賄選禮品。
在2010年，為當上山西副省長，他又指使郭某先後向兩礦礦長索要30萬和25萬，均用於競選山西省副省長賄選支出。
2011年1月23日下午，山西省十一屆人大五次會議舉行第四次全體會議上，任潤厚順利當選為山西省副省長。
有意思的是，在河南，還有一個煤業集團董事長，在同一天當選為副省長——河南原副省長陳雪楓。
這個陳雪楓，是河南「第二虎」，曾為了成功競選副省長，撥出幾千萬的廣告費。當時河南高速公路的戶外廣告牌、電視、報紙上全是河南煤化集團的廣告。
除了受賄，他貪污的錢也是用來賄選。
在2006年至2007年，他通過其時任秘書毛某指使潞安集團駐北京辦事處主任和駐太原辦事處主任為任潤厚賄選購買禮品，安排餐飲、住宿，將相關費用共計44.16738萬在潞安環能公司報銷。
不過，任潤厚受賄的223.505549萬中，大頭並不是為了賄選，而是療養。
法院查明，這位在2011年當選山西副省長的官員，在當選下半年，就要求原單位潞安集團為他安排旅遊、療養。
後來，任潤厚在時任潞安環能公司董事會秘書毛某等人的陪同下，與其家人先後到上海、三亞、杭州、蘇州等地旅遊、療養，潞安集團為此共計支出123.505549萬。
檢方認為，犯罪嫌疑人任潤厚實施了受賄、貪污、巨額財產來源不明犯罪。檢方提請法院裁定沒收的錢中，有30萬是任潤厚受賄的錢。
2007年至2009年，任潤厚先後3次在家中收受肖某現金共計15萬元。
2011年至2013年，已經當上副省長的任潤厚，先後三次在家中及醫院病房收受洪某現金共計15萬。
上述錢款已轉變為任潤厚及其親屬名下財產，扣押、凍結在案。這一部分的錢，最終被法院裁定沒收，上繳國庫。
此外，還有一些家庭支出方面的細節被披露。
如據其女婿陳述，任潤厚女兒結婚時，任潤厚夫婦出資給女兒買車，他女兒買了一輛薩博牌汽車大概花費30萬元；2009年7月，任潤厚夫婦出資為女兒購買XX路XX弄XX號房產，共計370萬。
收入
法院共查明：
任潤厚受賄共223.505549萬，
貪污44.16738萬，
扣除任潤厚夫婦合法收入、任潤厚受賄所得以及任潤厚親屬能夠說明來源的財產，尚有不同幣種的存款、現金摺合人民幣2000餘萬及物品100餘件任潤厚親屬不能說明來源
檢察院的申請，法院並沒有悉數接納。
關於檢察機關所提沒收任潤厚實施受賄犯罪所得168.505549萬、貪污犯罪所得69.16738萬元的申請，法院沒有支持。
為什麼？
首先，事實是真的。即有證據證明任潤厚實施了受賄、貪污犯罪。但是，上述所得均直接用於賄選和旅遊、療養支出，未扣押、凍結在案，檢察機關申請沒收的財產中不應包含該部分違法所得。
「檢察機關所提上述申請，法律依據不足，本院不予支持。」
最終，揚州市中院認為，檢察機關申請沒收的財產中，有人民幣30萬屬於任潤厚實施受賄犯罪所得，有人民幣1265.562708萬、港幣42.975768萬、美元104.294699萬、歐元21.320057萬、加元1萬以及物品135件屬於任潤厚實施巨額財產來源不明犯罪所得，依法應當沒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