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日歐欲重塑WTO規則，凸顯心態失衡

近日，美日歐等國在WTO提出關於透明性規則的聯合建議，若WTO成員國採取補貼等政策時未按規定履行告知義務，將遭受罰款、甚至是被剝奪WTO成員權利的制裁。

一年多來，美日歐已經進行多輪高層磋商，就WTO改革等問題協調立場。此次聯合提議，意味著它們對WTO改革已從「共同發聲」上升到具體行動階段。

加之上月底，加拿大等12國召開兩天會議共同商討WTO改革。西方主導的新一輪WTO改革已然展開，但沒有包括中國在內的廣大發展中國家參與，註定先天缺陷。

「急著改」凸顯心態失衡

1994年以來，WTO規則幾乎長久未變，改革之聲從未停歇卻鮮有進展。但直至2018年，以美國為代表的主要發達國家對多邊貿易改革突然「興趣盎然」。而時代背景恰是新興市場快速崛起。

2008年金融危機以來，新興市場和發展中國家群體性崛起，發達國家主導優勢減弱，國際經貿格局向均勢發展。僅以2017年為例，據WTO統計，發展中國家分別佔全球貨物、服務貿易總額的44%和34%。新興市場和發展中國家進出口貿易增速分別高達7.2%和5.7%，遠高於發達國家的3.1%和3.5%。

發達國家昔日競爭優勢和主導力迅速減弱，美日歐等大國心態失衡，急需維護既得經濟利益和規則主導力。而重塑WTO規則，可以最低成本維護髮達國家在「中心——外圍」國際經貿格局中的「中心」地位，將發展中國家按在全球產業鏈低端，使其繼續扮演遊戲規則接受者的角色。

「道相同」促美日歐共「謀」改革。美日歐等發達國家雖對WTO改革的手段和方式上有不同意見，但面對新興市場群體性崛起具有共同利益，需要抱團取暖、共「謀」改革。

從美方看，特朗普政府以退出WTO為威脅，欲採取「大破大立」的極端手段，希望實現「對等、互惠」貿易；從歐方看，立場相對溫和，更傾向於自由貿易，希望採取「護局」與合作的方式，維持WTO運轉，逐步改革；從日方看，更願把支持WTO改革作為與歐美合作的領域，對美歐改革樂見其成、積極參與，搭便車、獲實利。

同時，三方確有改變現狀、推動改革的共同訴求。回顧過去數輪三邊部長級會談，共同關注的問題包括：「不公平」貿易行為；市場導向條件的標準；產業補貼與國有企業問題；強制技術轉讓；數字貿易與電子商務；建立外國投資風險與國家安全審查機制等。目標直指新興大國，對其「量身定做」新貿易標準。意在多邊施壓競爭對手，維護自身優勢和規則主導權。

「發力點」或聚焦三個方面。可以肯定地說，透明性的聯合建議僅是美日歐尋求WTO改革的試探性一小步，未來會有進一步行動。一是擺脫WTO規則約束。爭端解決機制是WTO運轉核心，建立以來大幅降低了全球關稅和非關稅壁壘，被認為是WTO優於IMF和世行，推動世界經濟前行的重要因素。但美國等發達國家卻認為，該機制削弱了所謂的國家經濟主權，必須進行改革，進而擺脫規則約束，牢牢握緊貿易保護的「大棒」。二是重新定義「發展中國家」。美國認為發展中國家無統一標準，「特殊和差別待遇」原則讓自己「吃了虧」，必須讓「更先進的」發展中國家承擔更多的責任。歐盟認為WTO改革應引入針對發展中國家的「畢業」程序，避免相關規則讓發達國家利益受損。三是以「諸邊」推動「多邊」。在多邊談判進程受阻的情況下，美日歐等國欲引領一些「志同道合」的國家在具體問題上先行談判，然後再逐步擴容，進而重塑貿易規則和格局。

新興市場和發展中國家存「利益邊緣化」風險

從透明性規則的聯合建議可以看出，美日歐的改革絕非現有規則的小修小補，而是顛覆包括「關稅約束」、「特殊與差別待遇」等WTO現有基本原則，與貿易自由化漸行漸遠，重視「對等貿易」、漠視發展核心，不再強調發展中國家的訴求。這些將使發展中國家處於十分不利的「外圍」地位。

新興市場和發展中國家存「二次入世」風險。美日歐等發達國家從自身利益出發，「發力」WTO改革，欲引領下一代國際貿易規則。尤其是，美韓已完成升級版FTA，美墨加達成USMCA，美與日、歐、英也將開啟雙邊貿易談判，意在打造「21世紀高標準」貿易規則，並向WTO多邊領域推廣。若新興市場和發展中國家缺乏清晰的改革思路與行動，將最終陷入「二次入世」的被動局面。

不排除WTO出現分裂風險。可以預見，未來美日歐推動WTO改革的主要做法是「諸邊」帶動「多邊」。實則是發達國家拉「小圈子」，達成利益交換后，再讓廣大新興市場和發展中國家加入，要求其被動遵守新規則。這很容易影響WTO團結，分裂成發達國家與發展中國家兩大「陣營」。

事實上，WTO貿易談判停滯多年，已落後全球經濟發展變化的腳步，進行一場深度改革是大多數成員國的共識。但應該互相尊重、平等互利，以WTO既有基本原則和宗旨為依據，循序漸進地推動改革。發達國家不能「一言堂」，也不能認為「吃虧」就要「掀桌子」，而將WTO改革引入歧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