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境」-4

整個房子本來安靜得就是有根針落在任何角落都能聽得清。

聽得門把手輕輕得「咔嗒」響了兩下，卧室的門啞啞地「吱呀」一聲打開了。

聽到門口的動靜，老李本來已經合上的眼睛倏地睜了開來，一股寒意由後腦順著脊髓向雙腿傳了下去。

老李想喊，可是喉頭象被什麼東西堵住一樣，張了張嘴，一點聲音都沒發出來。不過好在，他還能動。

他猛地一翻身，抓起來床頭柜上放著的鬧鐘收音機，直勾勾地看著床前方，也沒想這個收音機能不能真正砸到鬼魂。

….

一個小小的身影慢悠悠走近老李，老李的眼睛也越瞪越大，眼珠也象要跳出來一樣，直到他看清了走來的竟然是他家老二樹言。

繃緊的神經一下鬆了下來，老李突然覺得腦門上涼涼的都是汗。

他放下鬧鐘，摸索著打開床前的檯燈，轉頭剛想說話，可一看他兒子，本來放下去的心一下子又提到腔子邊上。

老二眼睛大睜著，手裡抱著他的小被子，面無表情站在老李床前，他難道在夢遊！？老李在他面前揮揮手，他一點反應都沒有。

老李又是翻身又是開燈的，老李太太被吵醒了，她迷迷糊糊地睜開眼，「你幹什麼？深更半夜的…」

「噓….」老李趕忙捂住老婆的嘴，老李太太一下子被搞糊塗了，掙扎著發出悶悶的嗚嗚聲，直到她徹底清醒並也看見了老李旁邊的兩眼睜得溜圓的老二。

聽人說過夢遊的孩子是不能輕易弄醒的，否則魂魄就飛了。

老李太太不情願地爬起來，輕手輕腳走到兒子跟前，握住兒子的一隻小手，然後另一隻手扶著他的肩膀慢慢讓他轉身，並領著他向門外走去。老李也躺不住了，連忙也跟著走出去，生怕他一個人被拉在卧室里見到什麼。

進了二樓兒子的卧室，老李夫婦輕輕地把老二摁倒在床上又給他蓋好了被子。不知道他的眼睛什麼時候已經閉上了。

兩人凝視熟睡中的兒子良久，都沒說話。這小子跟沒事兒人一樣，繼續呼呼大睡。

關了燈，老李夫婦躡手躡腳出了兒子卧室的門，又回身把門關上，然後回到他們自己的卧室。

躺回到床上，老李太太嘀咕道：「怎麼回事，樹言這孩子從來沒夢遊過的。」

老李不耐煩地擺擺手，「睡覺睡覺，可能他們倆這個周末過的太興奮了，有什麼大驚小怪的？」

老李太太不吱聲了。

關了燈，老李側著身假裝很快就睡著了，省得聽老婆嘮叨。耳邊聽得老李太太在旁邊輾轉反側了好長時間，等她徹底沒動靜了，老李看著鬧鐘上綠瑩瑩的時間，現在已經是凌晨四點了。老李轉過身來變成仰面朝天，身上酸得不行。他在想，兒子夢遊和小陳有沒有關係？

老李雙眼圓睜著一直到天麻麻亮，因為他聽到了窗外樹上開始有嘰嘰喳喳的鳥叫聲。

….

迷迷糊糊中被NPR的早間新聞給吵醒，老李匆匆忙忙起身把老李太太也拍醒，「起床起床，不然要遲到了。」

上樓把倆兒子也挨個叫醒並伺候老二穿好衣服，老李又下樓衝進廚房又是倒牛奶，又是煎雞蛋的，老李太太這時也梳妝完畢來到廚房幫忙。

雞飛狗跳中大家慌慌張張地吃過早飯，老大樹銘背著書包去外面坐校車去了。老李得去送老二去幼兒園，老李太太上班在反方向，所以自己先走了。

老李坐在車上，尋思著，還有半年，老二也可以坐校車了，趕明兒打發哥倆都去學校吃早飯。

到了幼兒園，給兒子脫完外套、洗手、刷牙完畢，老李拍拍兒子的腦袋說：「好了，跟爸爸說再見。」

兒子調皮地說：「老爹再見。」都是他媽教的。

就在老李微笑著轉身剛要離開的時候，兒子接了一句：「爸爸，小陳叔叔以後還來我們家嗎？」

老李聽了,腦袋裡「嗡」的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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