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拉瑪依的祭日

             克拉瑪依的祭日

［這是我一零年寫的一首詩歌。我是在為1994年12月8日傍晚,新疆克拉瑪依市那些死難的孩子們而書寫！］

          祭日

            一來

一灸九死祭祀是在年最後那月的八日。

因為那一天宜祭祀忌安葬日雙行。

沉落的夕陽殘斷了秋色,傍晚的青克斯山與天山相望。

血染的落日中活脫脫現出了猶如王國一樣的黑油山，

那是由黑色的瀝青凝聚而成,青石峽佔領在戈壁灘上。

一位維吾爾老人騎著毛驢在彈奏著熱瓦普的歌謠：

胡楊林 跑山羊 百口九泉 紅柳滿山崗 黑金流出淚千行......

風在怒吼,風中的人在飄遊,那是酒精讓狂熱飄進了天堂。

一年四季365天沉醉不醒,準噶爾盆地就是個酒缸！

而白楊河,在這寒冷的冬季不時地被殘風颳起的冰霜

掛在那位美麗的國王的女兒克拉瑪依的睫毛上。

此時的克拉瑪依正站在一個大的舞台,那迷人的眼光在

欣賞著炊煙裊裊,為這盤據加依爾山南麓的一角，

手捧黑色的金子 沉浸溫室里的鳥語花香。

冷月掛在雪洗過的天空 如彎刀。

凌厲的三角眼流淌著眼屎是那早睡的老人在睡前

她要祈禱......她慢騰騰的走向香爐,披著灰棉襖

上香......噢,她在保佑演出的孫子孫女福樂安康啊！

空曠的田野還有殘雪。見證人類變遷如今已凋零的老桑樹還

座落在那座聚集人歡的城堡外,那個斜坡的路旁。

夜幕降臨,克拉瑪依格外歡欣。

她吩咐下人,為興師助教,為百年育人,為王國興旺，

她要舉辦大型的文藝演出。讓國王,還有

所有的大臣,所有的諸侯,王國的顯貴們都來欣賞。

克拉瑪依把聚人宮裝扮的如她一樣的美麗。

國王來了。大臣來了。諸侯來了。還有石油巨頭的掌柜也前來捧場。

為了諸侯權貴的尊嚴,她又請來了前朝太監大管家李連英的門生

作為護衛,作為主持人閃亮登場。但見開場前這門生規規矩矩的站立在權貴旁。

最後她沒忘了晚會的主題,800朵葵花是王國的希望。於是

幾百名還是孩子的小學生、中學生,在幾十名教師的引領下入場

哦,還有,還有樂見孩子的老人家長。

滿滿登登集聚一堂。一片歌舞昇平的景象。

也許腦子裡一心想著東方紅想的昏脹。舞檯燈烤燃了紗幕,那監製

被這瞬息間的一片火光燒烤的不知道了方向。

濃煙四起,驚叫四方。孩子在哭,國王和大臣全慌張。

突然一聲大吼,護衛李連英的門生聲如雷響！

「坐下,安靜！國王大巨先行,還有諸侯霸王！」

孩子們瑟縮的無聲,那驚恐的眼睛里,純真地夢想著離開這煉活人的火葬場。

可是,就在這最關鍵的時候,孩子們最尊敬最崇拜的老師也在幫腔，

側耳在聽老師喊著:「同學們,孩子們,不許動,讓國王大臣先離場！」

王爺和諸侯逃生了,從來不受約束的石油巨頭掌柜的逃生了，

還有回頭苦笑的李連英的門生,逃跑時,一臉的驚慌。

這個會場里還有16個通道,或是鐵衙門,全都被鎖上。

那金鎖的鑰匙就掛在大臣的腰帶旁啊？

一片哭聲好似去清明節的路上......

片刻的慟聲形成的波盪被無情的火葬！

288名豆蔻年華的孩子成了大火的油箱,還要添加

37名燒焦的老人,包括命令孩子不許動的壯烈的師長！

蒼天在上,請見證這人間的悲劇慘狀！

先行者的逃生是誰的希望？

無情的火光替代了太陽,在夜色里心如刀割的是在火光旁等待兒女

能活命出來而又束手無策的成群家長。

清晨寒風凜冽,老人孩子同赴黃泉路上！

當旭日慢悠悠東升的時候,那個聚人宮已變成了火葬人的地方。

逃生的國王關切的詢問:「各旗的諸侯王爺是否安然無恙？」

李連英的門生上前請功說:「20多位王爺先行離場,酒勁兒過了,個個身體健康！」

國王轉臉對女兒克拉瑪依問話:「驗屍沒有？死了多少臣民？」

李連英的門生又上前替克拉瑪依圓場。他盡顯憂傷的哀嘆：

「325人殞命，132人受傷，死難者中288人是孩子，37人是老師和家長！」

國王說:「把最先跑出去的那位貪生的監製拉出去砍了,安撫臣民,再建一座紀念堂！」

克拉瑪依哭泣著,她泣不成聲的泣著:因公犧牲啊！死了的,是希望,活著的,還在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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