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坦利一邊輕輕咬著手指,一邊凝視著傑克,過了半晌才說道:「(英)我該把你怎麼辦?」
傑克說道:「(英)我被人算計了!」
斯坦利的眉頭揚了起來,問道:「(英)什麼人?」
傑克說道:「(英)我他媽的怎麼會知道?」
斯坦利說道:「(英)好吧!我猜,你一定會說,愛麗絲的事也是有人陷害你了?」
傑克愣住了,怔怔地看著斯坦利,問道:「(英)愛麗絲怎麼了?」
斯坦利笑了,說道:「(英)我早就知道你會說你什麼都沒做過。愛麗絲的床上有你的毛髮,你用來打死她的槍也沒做過任何技術處理,甚至在你進出她的公寓時也不記得遮住自己的臉。傑克,你是最專業的,怎麼會犯這種低級錯誤?」
傑克剛要說話,斯坦利做了個手勢攔住了他,繼續說道:「(英)我不知道你為什麼要做這種事,我也沒興趣去了解你的動機。我只要你說實話,否則我沒法幫你。」
傑克冷靜地問道:「(英)你要我說什麼?」
斯坦利說道:「(英)告訴檢控官你做的一切,只有這樣我才能幫你和他們達成認罪協議,把一級謀殺改成誤傷,讓你可以儘早離開監獄。否則,一個前任警察在監獄里會受到什麼樣的照顧,你應該很清楚。」
傑剋死死盯著斯坦利的眼睛,一字一頓地說道:「(英)我……絕不會承認我沒做過的事,而且,我一定會找到殺死愛麗絲的人。你知道的,我是最專業的。以前是,現在仍然是!」
斯坦利攤開雙手,無奈地說道:「(英)既然這樣,我們就沒什麼好談的了。」
斯坦利站起身向門口走去,在經過傑克身邊的時候,他俯身在傑克的耳邊低聲說道:「(英)你犯的致命錯誤就是動了不屬於你的東西!」
斯坦利站直身軀,輕輕拍了拍傑克的肩頭,又說道:「(英)祝你好運!」
說完,斯坦利慢慢走了出去,傑克面無表情地看著對面的空椅子,自言自語道:「(英)愛麗絲不是任何人的東西,她是我的愛人!」
劉風蘇醒后,把自己為什麼會離開廂式貨車的原因原原本本地告訴了老趙。唯一和事實不符的,是他把桃瑞絲說成了自己和安吉拉的女兒。劉風知道,如果不這樣講,老趙三人很難相信並接受他會為了一個並不相干的小女孩而擅離職守。更何況安吉拉的警察身份也是個難以解釋周全的問題,現在安吉拉順理成章地成了劉風的情人,她的身份問題就不再是問題了。當然,這其中還有很多細節需要劉風補充完整,但是大面上已經能通過老趙三人的審查和諒解了。
老趙給劉風的右臂脫臼複位的手法和他當年給生產隊的騾子膝關節脫臼複位的手法一模一樣,劉風險些又一次痛暈過去。只是因為安吉拉一直站在遠處關切地望著他,劉風才咬著牙沒有出聲,硬生生挺了過來。
老趙拍了一把劉風的後背,說道:「你先自己回卡爾加里,我們哥兒仨還有件小事要辦,辦完了就趕過去把你的事兒了啦。」
劉風問道:「你們把馮佳欣救出來了嗎?」
老趙的神色變得黯然起來,說道:「她死活不肯跟我們走,說是要等保釋。」
陳衛東忿忿地說道:「保釋個鎚子!」
老趙說道:「這丫頭的脾氣和她爹一模一樣,犟得像頭驢,誰也別想說動她。算了,看她的造化吧。」
陸紅旗說道:「連長,大小姐吉人自有天相,我估摸著保釋應該不成問題,沒準明天就能看到新聞呢。」
陳衛東興奮地說道:「那我們也能上新聞嗦?」
陸紅旗說道:「我跟你賭一百塊錢,新聞里絕不會提到咱們半個字。」
陳衛東問道:「為啥子?」
陸紅旗學著陳衛東的口音說道:「為啥子?我研究過,對任何一種暴力行為的報道都會刺激更多的人去模仿,這個就叫做現代維特效應。所以嘛,政府根本不會讓老百姓曉得我們做過的事情。」
老趙說道:「扯雞巴淡!政府那是不敢報道,他們丟不起那人,知道不?」
正如陸紅旗所說的那樣,馮佳欣在第二天就獲得了保釋。她按照保釋條件,腳踝上戴著GPS跟蹤器,從溫哥華西區的老宅子搬到了位於香榭區的另一處豪宅。然而,在隨後的日子裡,無論是電視報紙還是網路社交平台的新聞,都找不到老趙三人大鬧BC省高等法院的隻言片語。同樣的,也沒有關於在同一天和馮佳欣一起獲得保釋批准的穆薩的任何新聞。唯一能吸引人們注意力的就是對馮佳欣事件的連續報道。這些新聞報道的內容已經遠遠超出馮佳欣事件所涉及到的法律範疇內的問題。馮佳欣身不由己地成為一根點燃了火藥桶的導火索,中國、加拿大和美國這三個國家反而成為故事的主角。在馮佳欣被拘捕后,任何一起涉及到中加兩國關係的事件都會被詮釋為兩國之間的角力,旅居加拿大的華人的命運也隨著這種角力的加深而開始發生不可抗拒的改變。
劉風和安吉拉母女分手的時候顯得有點戀戀不捨,連他自己都覺得奇怪為什麼會變得如此兒女情長,更何況安吉拉在絕大部分時間裡對他一直是冷若冰霜。桃瑞絲卻像個小精靈一樣,總是在關鍵的節點幫助兩人化解掉尷尬。
當桃瑞絲看到劉風站在安吉拉面前卻不知該說些什麼的時候,她適時地出現在安吉拉身旁,拉起安吉拉的手說道:「(英)我們還要去看魁達洛古堡,跟你的朋友說再見吧!」
說著,桃瑞絲沖著劉風揮了揮手,在她的手心裡用黑色墨水寫著一組阿拉伯數字。劉風愣了一下,桃瑞絲沖他眨了眨眼。劉風明白過來,這可能就是安吉拉的手機號。他一邊向安吉拉母女揮手道別,一邊用心記下了那組數字。
劉風搭乘計程車回到了老趙的酒吧前,他剛剛坐進自己的皮卡駕駛室,褲兜里的手機鈴聲就響了起來。電話是雪莉打來的,她說的第一句話就是問劉風什麼時候能返回卡城。
劉風油腔滑調地說道:「呦!才幾天不見,您就想我了?」
雪莉語氣沉重地說道:「不要開玩笑了!我剛剛接到警察的電話,他們在一輛灰狗巴士上發現了戰東的屍體!」
劉風臉上的笑容僵住了,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問道:「你說什麼?」
雪莉又重複了一遍。
劉風想了想,說道:「不可能!戰東出城的時候坐的是灰狗巴士,但是後來我讓他換成加拿大客車公司的巴士了,條子一定是搞錯了!」
雪莉說道:「沒搞錯!警察手頭有戰東的身份證和他的手機,他們就是從他的手機里找到我的電話號碼后才跟我聯繫的。」
劉風的腦子裡「嗡」的一聲,一陣奇異的耳鳴在他耳中響起,他對著話筒低聲說道:「知道了,我馬上回去!」
像劉風一樣連夜開車趕路前往卡爾加里的還有陳浩和瑞恩。
在過去的幾天時間裡,陳浩的日子過得度日如年,瑞恩也沒比他強到哪裡去。瑞恩原本答應只給陳浩三天的時間,可是三天很快就過去了,陳浩所說的來替他照顧崔靜的朋友並沒有出現,而斯坦利卻是每天早晨一個電話地催問瑞恩何時能把陳浩帶回卡城。
到了第四天的早晨,瑞恩索性不再接聽手機。他把陳浩從卧室里叫出來,兩人坐到了客廳沙發上。
瑞恩醞釀許久,艱難地說道:「(英)浩,我很同情你妻子和你的遭遇。但是,我是一名執法人員,我有我的工作要做,希望你能理解。」
陳浩嘆了口氣,說道:「(英)我完全理解,因為我也是警察。我的朋友碰到點麻煩,短期內不太可能來替我照顧我的妻子了,我正在想辦法另外找人幫忙。請你再給我一天時間,好嗎?我不能把我妻子一個人扔下不管。」
瑞恩說道:「(英)就像我最初建議的那樣,送你太太去醫院吧!我知道這對你來說是一個很艱難的決定,但是我認為這是目前解決問題的最好辦法。等你把你自己的事情解決了之後,你再接她出來,然後帶她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這不是很好嗎?」
陳浩低下頭,用雙手捧著臉,在瑞恩的注視下沉默不語。
一陣門鈴聲響起,陳浩和瑞恩同時抬起頭向大門看去,兩人對視了一眼。陳浩在瑞恩的示意下起身走過去打開了房門,站在門外的是老趙和陸紅旗、陳衛東。
陳浩認識老趙,當年馮佳欣留學的時候,她每次在外面參加同學或者朋友聚會,老趙都會開車接送。老趙也記得陳浩的模樣,當然,在他的眼裡,陳浩只是眾多追求馮佳欣的富家子弟里很普通的一個小屁孩。
看到老趙三人,陳浩猶豫著說道:「趙叔叔,您是佳欣……」
老趙說道:「沒錯,她叫我來的。你趕緊收拾行李,帶上你媳婦兒一起跟我走,我送你們回國。」
陳浩說道:「我暫時走不了,您先送崔靜回去吧。」
老趙一瞪眼,說道:「叫你幹啥就幹啥,少跟老子磨嘰!」
這時,瑞恩站到陳浩身後,打量了老趙三人一眼,對老趙說道:「(英)請問,你們是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