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中過年兒歌經常唱的是——拉大鋸,扯大鋸,姥姥門前唱大戲。
過年過年,遠不止年夜飯放鞭炮派紅包,還有一個散發著濃濃年味的重要活動就是看戲。過年看戲一直以來都是中國人的傳統文化習俗之一。大家歡聚一堂,看戲添熱鬧增喜慶。在吹拉彈唱之中,濃郁的年味就這麼瀰漫開了。
生長在戲曲老藝人家庭,打小的樂趣便是跟著大人們看戲。喜歡戲曲多彩的服飾,喜歡戲曲漂亮的動作,喜歡戲曲優美的旋律,喜歡戲曲酣暢的唱腔,喜歡手眼身法步,喜歡生旦凈末丑。
耳濡目染,我的啟蒙教育並非三字經五言詩,而是傳統經典老戲中的唱詞。諸如同窗共讀三長載,弟兄情誼深如海。——梁祝;月若亮來星也明,月若暗來星也昏。——盤夫;人家說天上秋雲薄,你比秋雲薄幾倍。——大雷雨;我好比籠中鳥有翅難展,我好比虎離山受了孤單。我好比南來雁失群飛散,我好比淺水龍久困沙灘。——坐宮;再還有頭高尾翹腳踮毛蓬肫漲金雞頸骨曲, 雞啼雞叫雞扇撲,其名就叫雞吃谷。——借紅紗等等等等。
每當春節來臨,開票時熱心戲迷都要排長隊購票。各家院團全都派出最佳陣營爆紅戲碼,往往遲了一步就推出客滿招牌。記得在大年三十人民大舞台觀看上海越劇院最強配置袁雪芬徐玉蘭張桂鳳呂瑞英的西廂記——票價一元;跑到天蟾舞台三樓欣賞周信芳的蕭何月下追韓信——票價五角。當然,還有少年兒童專場早場的孫悟空三打白骨精、馬蘭花;中福會兒童藝術劇院的以革命的名義、雪女王和小白兔。性價比最划算的是去上海著名的地標大世界遊藝場。午飯後帶著一塊錢一瓶水一根羅宋麵包排隊排在前面早早進場,可以日夜看兩場戲,而且占的是好位子。
唐三千宋八百,唱不完的三國戲。心牽情系,一縷情思剪不斷。看不厭的袖兒紛飛,勾了魂的武功跌扑。一曲曲人間真善美,在潛移默化之中傳遞著中華傳統文化的精髓。衫兒帽兒釵兒袍兒鼓兒琴兒鑼兒,在在都是年味的迴響。一直持續到曲終人散,回到家中依然餘韻在耳。悠揚的樂曲可謂繞樑三日。
春節按慣例要到鬧元宵這才結束。元宵傳統春燈謎,又是一種飽含年味的文字遊戲。因為喜愛戲劇,連帶相對熟稔這方面的燈謎。比如謎面某家娘娘嘆終身,打四字古文一句,謎底可悲也夫——出自(明•李贄《雜說》)。這個是唱詞作為謎面,謎底中的夫字原本虛詞,別解作為丈夫。至今還記得到中蘇友誼館(原在人民廣場西端,現在早就拆除)猜謎獲得的獎品:一張蘇聯印製的優美書籤。那個俄文謎面是проблема,打戲劇名一,謎底是俄羅斯問題。這裡謎底是劇目名稱。
雖然儘是往事,卻全銘記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