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一代的中國人,很晚的時候才喝到真正的巧克力,知道世界上有比乳白的牛奶,好喝的多的東西,儘管它是褐色的。
我在TIM HORTONS工作的時候,認識了一位大美女,是我的同事,經常一起搭班。她是墨西哥人,比我晚兩年登陸,也比我晚一點進入TIM HORTONS。
她第一天來的時候,有點拘謹。她領到新工裝,走到洗手間去換完衣服,出來的時候,整個人就變成部隊的文藝兵,英姿颯爽,漂亮極了。其實TIM HORTONS的工裝就是很像軍裝,草綠色,還有一頂帽子。這種顏色的工裝,特別適合有軍人身形的人來穿著。她身材精幹,不高不矮,拉丁人的臉型,配著栗色的皮膚,帶上帽子以後,站在前台那裡,活脫脫一個女兵偶像。
我因為自己也是新人,就額外照顧她和鼓勵她。她知道我是新人,也就特別願意和我在一起,有點抱團取暖的意思。後來我們很快就成為好朋友,工作中相互幫助。我比她大很多,但是很聊得來,所以我們之間話特別多,也沒有顧忌。
可能是因為從相對落後的國家來,她在店裡面做事非常勤奮。有時候,該休息的時候,她也停不下來。我在旁邊看著,她勞動的時候,很專註,沒有半點慵懶的神態,毫不拖拉,每一個動作都好看,只讓人相信,馬克思說的,「勞動是最美的」。
有一次,我與經理鬧矛盾,這個事情我在前面的系列文章,《溫哥華的這些中國人:我到底值多少錢》中講過了,她後來過來安慰我,還建議我不要計較。我儘管不同意她說的話,但是我相信她說的是真話,因為她從來不與人計較,從來都是任勞任怨。雖然今天的我,已經不再崇尚這種所謂的傳統美德,但是我從心裡喜歡她的這個品質,因為對於她來說,這是一種自帶的原始的品德。
工作一段時間以後,她開始單獨做前台。在TIM HORTONS的前台,你聽到客人最多的一句話叫:DOUBLE、DOUBLE,意思是兩個糖兩個奶。
有一天,她第一次上早班,門一開,老客戶就衝進來了。有個人要了一份大杯的咖啡,她就問,你要多少份糖和奶,這位老客人愣了一下,因為老客人,他們要什麼東西,以及如何搭配,是十幾年,甚至幾十年都不變的,老店員心裡很清楚。看在她是新人的面子上,這位老客人,沒有計較,就說,EIGHT、EIGHT,意思是:我要八個糖和八個奶。
她也愣住了,過了一會兒,她又怯生生的問道:「AT WHAT?」
老客人有點不高興。說:「NO WHERE, I JUST WANT EIGHT SUGAR AND EIGHT CREAM」。這樣她才聽明白。
等客人走開后,她立即跑到我工作的後台來,臉憋得通紅。她向我描述剛剛發生的故事,一邊大笑,一邊時時的用手遮著嘴。當她講故事講到特別逗趣的時候,還用手扶著我的肩膀,笑到全身都在輕輕顫動,說「笑死我了,沒見過有這樣喝咖啡的」。
她的笑,混合了性感、清純、爽朗和羞澀的味道,我強烈的感受到了她的氣息和情緒,讓我第一次體會到,美,原來可以那麼有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