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癮襲來她黯然銷魂
當一個人思維被抽離的時候.那具形骸還在抖動;
當一個人腦子是空洞的時候.那雙眼睛無處存放;
當一個人靈魂在遊離的時候,那張面頰扭曲變形;
她,捲曲在病房的一角,滿是刺紋的雙臂緊緊地環繞著雙腿,頭深深地埋在兩膝之間。披散著長發似乎把她壓縮的身體裹覆在一片黑暗中。這團黑,就像一個停不下來的鬧鐘,不斷地搖晃擺動著 。
在我推開病房門的一瞬間,她突然蠕動了一下身體,張開的嘴巴立刻"哇啦,哇啦"大口大口吐出黃綠色的膽汁,沾滿了一地。她掙扎地抬起那雙有氣無力乞求的眼晴,抖抖嗦嗦地從嘴巴里發出:"我痛,給我止痛藥。"
索菲,這個剛為人母兩個星期的十九歲女孩以"Intractable Nausea and Vomiting "(頑固性噁心嘔吐)診斷收入病房。
索菲已經是我們病房裡的老病人了。一提到她,照顧她的護士個個都會談虎色變。從她懷孕兩個月起,我們與索菲在病房裡不打不相識。
幾個月前,索菲因著在機體里孕育著的新生命,不能吃,不能喝,噁心嘔吐造成的重度機體脫水,妊娠反應嚴重頻繁入院、出院。剛開始,病房護士都對她寄予無限的同情,一個女孩要做媽媽了。做女人是多麼的痛苦和不容易啊!
可是索菲和護士的關係並不怎麼友好, 無論我們怎麼照顧她,在她嘴裡只有一句話:「我要去告你們 。」漸漸地我們知道,她不單單是進來補液的,更多的是drug seeking,她不斷地要止痛藥,葯癮越來越大。護士剛剛轉身離開病房,她房間的call lights就叮咚,叮咚,不斷地閃爍起來。
她不依不饒地打鈴,不是說剛才的止痛藥不起作用,就是說護士根本沒有給葯。為此,以後每次進入她病房都要兩個護士一起互證。她還常常刁難護士,一不滿意就拔針頭。她雙臂滿是刺青,使原本很細的血管更難找到扎針口。 我跟她說,好啊,把針頭又拔了,下次不用靜脈給葯了,口服藥就可以了。這次她突然把頭埋進雙膝里不理我。"噢,知道反省了,有進步啊", 我不忘追加一句。其實,我最反感那些滿身是刺青的病人,一邊追叫著要止痛藥,難道刺青的時候就不痛嗎?
她賴在廁所里不起來,伸出手臂囂張地:「把葯打在這裡,要不我情願到街上去找葯」。我語重心長地對她說:「你有沒有想過肚子里的寶寶?」她回答的非常乾脆,「我自己最重要。」
病房裡有這麼好的床她不睡,有沙發她不坐,偏偏一屁股坐在洗手池底下的地上。毒癮產生的幻覺使她認為床上爬滿了虱子,沙發上沾滿了血跡,她不敢睡,不能躺。
索菲的身邊有一個形影不離、強勢傲慢、 毫無原則的姐姐在床邊, 她會指著照顧索菲護士的鼻子:「You didn't match the patient's needs」,然後就怒氣沖沖的衝出病房跑到Nursing Station來找我並威脅到,「打電話, 你必須打電話叫醫生來看病人,你們都看不到我妹正在遭受的痛苦嗎?」
每每這時索菲更是涕淚齊下,肚子痛的癥狀要比平時強烈好多倍,我才不會被她這種虎視眈眈的樣子嚇倒。我跟她說:現在,醫生在醫囑里寫得非常清楚:先給口服止痛藥,一小時后才能給靜脈用藥。就看病人怎麼服從了。
當一個人的思想全部掏空了,唯一的願望就是等待著下一個劑量的止痛藥,你能想像這張臉是多麼的可怕嗎?當我跟索菲講話的時候,她的上眼瞼重重地下垂著遮蓋了三分之二的大眼睛,只留下一線泛白的鞏膜在清骨削尖蒼白的臉上掃視著,嘴巴顫抖地:「我的葯在哪裡?我的止痛藥在哪裡?」
索菲的止痛藥有:Percocet口服,每四小時一片;Dilaudid 2mg 每三小時一次靜脈注射;都是PRN (根據需要)。她還有每天早晨 Methadone 40 mg和 Oramorph SR 每六小時around-the-clock(在時間表上)即使這樣,她的痛還是沒有辦法得到控制。可以看出索菲對止痛藥成癮已經到了一個極大的程度。
索菲則變本加厲的噁心嘔吐表現為她完全不能忍受口服藥,必須要靜脈用藥。她把床位護士剛給她的口服藥,悄悄地包在紙巾里根本不往肚裡咽。
我把這一切看在眼裡,我跟索菲說:你不用跟我來玩這一套,我看見的病人手法比你高明的多,最後還是要遵醫服藥的。我既不是製藥廠沒有多餘的葯可以給你,也不是醫生有處方權。我只能執行醫囑。你把藥片吐了是吧,吐了也好,這會兒你的肝腎可以休息了。下個劑量的靜脈葯你必須還得等一個小時。她又翻著白白的鞏膜對著我:「我會去告你。」然後又粗魯地跟我說:"我兩天兩夜沒睡覺了,給我Benadryl","Benadryl主要給抗過敏用的,不是睡眠葯。我可以打電話給醫生幫你問問睡眠葯。"然後她又翻了翻白眼:「You didn't know what I want.」臨床上我常常遇到有很多磕葯的病人,在用止痛藥的同時都要求Benadryl 靜脈推,而且推得越快越好,我想這可能是因為Benadryl 有抗膽鹼的作用可以有鎮靜的快感吧。
索菲又玩起了新的花招。她進到廁所裡面遲遲不出來, 等護士去開門的時候卻發現廁所的門是反鎖的,但是我站在外面可以清楚地聽見裡面有嘰嘰嘎嘎的躁動聲。等我把醫院的保衛人員叫來時,打開廁所的門看見了驚天動地的一幕。她大半個身子正竄向廁所撬開的天花板掛在半空,雙腳在坐廁的上方不斷的划動還在向上爬。難道入地無門上天有路?這種表演應該在馬戲團里也算是高難度的動作了,但是沒有受過訓練的索菲卻表演的惟妙惟肖。請她下來后,發現身體並無大礙, 卻是1:1的sitter, 現在起得分分秒秒看著她,我又損失了一個護士助理。
夜深人靜,索菲從地上站起來,整夜,整夜不斷地在房間里來回走動, 就像關在動物園籠子里的野獸向遊客的窺探,分分秒秒不得安靜。不知道人們是怎樣理解"思想空洞症"的?我的感覺就是面對一具行屍走肉。
十九歲花樣的年齡啊,不正是應該在高等學府好好享受生命的陽光,學習知識的時候嗎?索菲卻已成了一個不能承擔母責的媽媽,一個毒癮成性淘空了思想的軀體,一個正在摧殘如花的生命之輕。
她已完全失去常人的正常思維和行為能力, 她可以不飢食,卻不能沒有葯。索菲的孩子由她的母親作為監護人來護養。當她的母親把孩子抱到床邊時,索菲根本不看貝貝一眼,繼續尋找自己的藥物。我好奇孩子的父親呢?
社會工作者在索菲的病例里這樣記錄道:索菲在初中的時交上了一個吸毒成癮的男友,兩人經常翹課到學校後面的公園裡去吸毒 。這個男人不僅吸毒還販毒,現正在監獄服刑。
這讓我立即想起了美國的黑珍珠惠妮·休斯頓。優雅清秀,歌聲千迴百轉,剛柔相濟。她曾經在美國「超級盃」橄欖球賽唱「The Star-Spangled Banner 星條旗」國歌,蕩氣迴腸,寬廣的音域。還有那首「I will Always Love You 我將永遠愛你」,柔情似水,磁性的美聲,不愧是流行歌曲的經典!而今,她生命的音符已經中止。她嫁給歐美樂壇「壞小子」巴比·布朗(Bobby Brown),巴比曾多次吸毒入獄。惠妮曾說吸毒的事不該責怪巴比,全是因為自己意志力薄弱,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雖然她和巴比終於宣告離婚,只是為時已晚,十幾年不幸的婚姻摧垮了她的身體和賴以生存的聲音,而女兒波比也因吸毒至今追隨母親幽靈而去。
我常常為這些磕葯的人痛定思痛:
如果生命全部的慾望只為等待那顆葯,為什麼還要苟活?
如果一個軀體沒有靈魂和思想的附屬,為什麼還要存在?
如果青春年華可以這樣的揮霍與不顧,為什麼還要抱怨?
如果給予了孩子的生命不能盡責母道,為什麼還要生育?
吸毒對人體的毒性作用是全身性的、連鎖式的反應~~~
吸毒對免疫系統的毒性作用;形成惡性循環導致各種感染的經久不愈和廣泛蔓延,最終是致命的。
吸毒對外周及中樞神經系統的毒性作用;引發各種精神障礙;
吸毒對呼吸系統的毒性作用;可產生重度肺部氣體交換功能障礙,直接導致死亡。
吸毒對心血管系統的毒性作用;引起心血管系統的各種併發症,也會產生腦溢血、心衰等致死性疾病。
吸毒對肝臟和腎臟的毒性作用;毒品有害物質經肝腎降解代謝,解毒排毒,惡性刺激使腎衰或肝硬化因此而死亡。
願我們每一個靈魂都是乾淨的! 毒品千萬沾不得!!!
多謝徐福老師友情校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