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革中,父親被打倒后又落實了政策,我們一家隨著父親又回到了廣州。到廣州后,我讀的第一間中學就是六中,在六中就讀的時間不長,大約就二、三個月吧,後來因父親工作調動又搬家轉學了。可能是當時年幼無知,又或是那個年代不善交友,離開六中后,只與同學楠有斷續的交往,在20歲左右時,也完全失去了聯繫。
幾年前回國時,我和朋友一起逛街,經過了她同學開的一間小店,沒想到這小店的主人恰巧是楠的妹妹,就這樣,我和楠又聯繫上了。
我和楠一起喝茶旅遊購房,甚至還去她家住了兩晚。在和楠來往十分密切的期間,楠也做了一些對我不公平的事,我沒有計較,一笑了之。朋友知道了那些事後,為我忿忿不平,說如果我不好意思去說,她可以去找楠說,我對她說不用了。朋友覺得奇怪,問我 : 楠的性格愛好和你完全不同,你怎麼對她那麼包容,又和她那麼親密 ? 這不像是你的為人。
對呀,我為何與楠如此親近
,僅僅因為是老同學嗎 ?我從小學到高中讀過的學校不少,在六中停留的時間是最短的,當中也沒有發生什麼特別的事情,但是我卻深切地知道其中的原因。
我對朋友說 : 文革中,我的名字也是父親的罪名之一,造反派說是資產階級的名字。母親因此為我改了名字,叫希明,這個名字存在的時間很短暫。現在,只有楠叫我希明,我生命中屬於希明的那部分,似乎她是唯一的見證人了,所以我格外珍惜。
去年,楠邀請我進了六中八班同學的微信群,但和同學們始終末能見面。
今年,我在微信上看到了同學聚會的消息時,並沒有想去參加,幾十年前那麼短時間的同學,誰會記得我呢?直到玉米小姐提到了我的名字,我想,也許還會有人記得我,於是欣然前往。
老同學的見面,並沒有想象中的尷尬。看到當年那幫頑劣的男生和淑雅的女生,在時間的長河中變成了一群老頭老太太,讓人感受到了歲月的無情。但是那個純真年代的過往,自然而然地消除了人與人之間的距離,大家親熱地交談了起來。
班長阿芬說起了我從前教過同學們唱歌跳舞,我似信非信
, 隨後 "赫然而來" 的男同學竟然還唱出了我自己都不會唱了、以前教他們唱過的歌 ; 秀玉、小明都說我曾講鬼故事嚇唬她們,小明還說出了我的小名 ...... 我還真不知道以前自己這麼活潑好動,一時間我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印度詩人泰戈爾的名句 :
I have no trace of wings in the air
But I am glad I have had may flight
天空沒有留下翅膀的痕迹,
但我已經飛過。
《紅樓夢》中的林妹妹不喜歡聚會,因為聚會時的熱鬧,會讓離別後的冷清更令人難以忍受。可是今天不同了,我喝下了同學斟的一小杯酒,高高興興地與同學們告別。我心中十分感慨,因為我找回了我那些丟失的歲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