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書賞畫》之三十五：讀《磨坊之役》

讀《磨坊之役》

昨夜至今晨，讀完左拉的著名短篇《磨坊之役》。

《磨坊之役》取材普法戰爭。小說講的是戰爭之下一對男女的愛情故事。磨坊主梅里埃大爺的女兒弗朗索瓦茲，與男友比利時人多米尼克就要結婚時，普魯士軍隊來了。戰爭就發生在磨坊。由於子彈擦傷了弗朗索瓦茲，多米尼克主動參加了作戰。他是個神槍手，一槍打死一個普魯士兵。法國軍隊撤退。多米尼克被俘，囚禁房間內，普魯士軍官揚言黎明時分要槍斃他。弗朗索瓦茲救他逃走。逃時，他殺死了一名普魯士哨兵。天亮，普魯士人將梅里埃抓起來，要女兒找回逃離的多米尼克。不然，要殺死其父。弗朗索瓦茲找到了戀人，卻沒告訴真相。就在梅里埃將被殺的剎那，多米尼克聽說消息後主動回來。這時，法國軍隊來了。普魯士人慌亂之時，將弗朗索瓦槍斃。梅里埃大爺也在磨坊之役中喪命。法軍人慶賀勝利時，弗朗索瓦茲呆在親人屍體中間。

一，小說構思精巧，情節曲折，故事環節勾聯自然密切。弗朗索瓦茲與多米尼克婚期來臨時，戰爭來臨，其為一巧。結婚之日，卻是多米尼克被搶斃之日，其為二巧。梅里埃大爺將要槍斃了，多米尼克回來了，其為三巧。多米尼克臨刑時，法國軍隊來了，其為四巧。縱觀整個小說，都是在「巧」中運行的，扣人心弦，引人入勝。故事環節勾聯得自然天成，手法嫻熟。在節與節之間，段與段之間，皆有聯結之句承傳自如。比如小說第二節結束時，「兩小時后您將被槍斃！」而第三節順著紹介了「德國參謀部訂下了一條規矩：所有非屬正規軍的法國人被俘時手執武器者一律槍決。」使上下節之間渾然天成，天衣無縫。

二，細節描寫真切撼人。比如多米尼克被囚之晚。「但是她尤為關切的，是從她的房間下面那間屋子裡她能辯別出來的聲音。好幾次她甚至躺在地上，把耳朵貼在地板上。」她要聽出動靜，俟機去救出自己的戀人。當她救出戀人後。「她肘子撐在窗台上，眼睛盡量跟著多米尼克。夜晚仍舊是那麼黑黝黝的。她尋找哨兵，但是看不見他。黑暗之中柳樹只顯出一點蒼白的斑跡。開始一陣，她聽到多米尼克的身體和常春藤的磨擦聲，接著是磨輪的吱吱響。有一種輕輕的水拍聲傳來，表明年輕人已經找到了小船。果然一分鐘后，她依稀分辯出莫勒爾河灰褐的底色上小船黑黑的輪廓。此時萬種憂慮又湧上了她的心頭。每時每刻她都彷彿聽到哨兵報警的喊聲；散失在黑暗之中的每一點細微的聲響，她總以為是士兵急促的步子聲，武器的撞擊聲和子彈的上膛聲。」這一段細節描寫充分表現了女主人公的擔心之情。

三，小說收尾獨絕有力。試欣賞之。「弗朗索瓦茲在敞棚下一動不動，面對著多米尼克的屍體蹲著。梅里埃大爺剛才被一發流彈打中，直挺挺死去了。普魯士軍已被消滅，磨坊熊熊起火，法軍上尉第一個衝進院子。自從戰役開始以來，這是他打的唯一的勝仗。因此，他情緒昂揚，挺著高大的身軀，以美男子瀟灑的風度，縱聲大笑。當他在磨坊這片冒著煙的廢墟中瞥見弗朗索瓦茲傻子般地呆在她丈夫與她父親的屍體之間，便彬彬有禮地向她舉刀致敬，同時大聲叫道：『勝利了，勝利了』」。結尾蘊含深刻，令人折服。

2004年 放鶴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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