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代文明病,每個現代人幾乎都有點,輕重不同而已。
比如說我,我只對小動物感興趣,對大動物卻冷漠無知。我觀察植物,遠比我觀察人物來得仔細。我看女人,從來看不全,記住了面部特徵,就想不起衣服的顏色;記住了鞋款,就忘記了髮型。所以,我一直拙於描寫人,不善於講故事,尤其是關於人物的故事。
奇怪的是,我越是不會講故事,那些精彩的故事卻偏偏往我耳朵里鑽,就象夏天草窠里的蚊子似的。這讓我想起了那句話,不會打麻將的人,手裡總有好牌。
Mandie是位投資移民,在國內算是富婆了,因為沒有上千萬的資產,不可能做北美的投資移民。她雖然身家千萬,卻是個小巧玲瓏、漂亮精緻的南方妹子,通身上下充滿了活力與魅力。她的英文名叫Mandie,拆開來就是「man
die」,男人死,足見其狐仙妖氣有多麼攝人魂魄了。
出國前她聽說國外生存不易,便雲遊四海,到處拜師學藝,終於練得一身武功,學得一手絕技,最拿手的,就是中醫推拿和針灸。她本來鴻鵠有志,信心滿滿,曾向師傅保證,一定要把傳統中醫文化推廣到世界的每個角落。可是,命運捉弄人,她出國后的第一工作站,竟然是華人開的按摩店;她的中醫推廣步驟,竟然從洋男的三角地開始。
「有什麼辦法呢?生來乍到,兩眼一抹黑,要生存就得出去掙錢呀。咱這啥都不會,只能到華人開的按摩店去施展拳腳,賣力氣掙飯錢。」
這是Mandie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向人解釋她從事按摩行業的原因。我想,她大概是看在我是個老實人的份上,才肯這樣破例一回,因為英雄莫問出處,美女莫問財路嘛。從今往後,她只有故事,沒有解釋。
頭一天上班,她心理充滿了緊張與好奇。畢竟這是加拿大,西方文明之地,來的都是客,當然是彬彬有禮客,風度翩翩客,不是白馬王子,就是黑馬騎士,哪像在咱中土,來按摩店鬼混的,都不是正經人,土龍土鱉,匪警匪官。他們腰背酸痛是假,兩頭著火是真;既不講文明,也不講衛生,煙冒冒地樣子,上來就要求人家給他「滅火」。
Mandie正想得美,沉迷得深,東北辣妹老闆君君發話了:「客人已經就位,你趕緊進去吧。」
Mandie立刻起身,火速穿上白大褂,拿好按摩油,就象她平時在國內當實習醫生時一樣,直接朝房間衝去。
「啊!!客人,客人他怎麼脫得一絲不掛,那東西還挺得跟跟跟保安似的?」Mandie幾乎在推門進去的一剎那,就又碰到彈簧似的被彈了回來。
「這是西方人的習慣,你要學會入鄉隨俗。」君君若無其事地解釋說。
「他全裸躺在床上,這讓我拿他咋辦?我是來從事中醫推拿的,不是搞色情按摩的,你們這是什麼地方?不行,我得走!」Mandie生氣地說。
「唉,既來之,則安之。咱都是成年人了,還怕這個幹啥?中醫推拿賺不了幾個子兒,帶點浪漫的服務才來錢嘛。」
「不行,這個我幹不了,你找別人吧。」
「一回生,兩回熟。你跟狼做生意,難道還怕狼皮厚?不就是裸體嘛,簡單,拿條毯子給他蓋上,一邊按摩,一邊移動毯子。」
「問題是,他那東西瘮人得很,」
「有什麼呀,桌子上不是有一次性紙杯嗎?大中小三號的都有,拿個同等型號的罩住不就行了?」
Mandie並沒說,她到底是照做了還是沒有;但她明確表示,打那以後,她對西方男人的美好印象徹底改變了,似乎從天使一下子變成了魔鬼。
後來又有一次,Mandie家的西人鄰居,夫妻倆都對她很好。他們知道她是個單親媽媽,干體力活不易,所以,夏天剪草,冬天鏟雪,但凡順便的時候,他們總是樂意代勞。
那位名叫Chad的丈夫,還曾多次幫著Mandie免費改造廚房,低價搭建車庫。就在Mandie認定這傢伙是好人的同一天,他於後院幹活的時候,乘著沒人,竟然當著Mandie的面,掏出了他的祖傳寶貝,嚇得Mandie差一點鑽進了牆角的老鼠洞。
我聽完了故事,連著打了三個噴嚏,阿天阿地,然後發表了三個感悟:
1、君君老闆的激智,令人讚賞,用「可口可樂」紙杯罩住那個蠢物,堪稱一絕,因為那東西本來就可口可樂;
2、把個別有露陰癖的傢伙的猥瑣行為,解釋為西方人的風俗,這一點不準確。要知道,咱草原地區的西人,大多是東歐烏克蘭農民的後代,德國兵痞的子孫,粗俗無比,醜陋不堪,他們不代表西方紳士和騎士。
3、邋遢洋男到西女開的按摩店從不脫光,為什麼他們一進華女按摩店就霓裳羽衣全扒光?原因是華女為了賺錢,巧計勾引,亂了規矩,壞了風氣,相沿成俗所致。
Mandie聽了我的發言,開心不已,興奮異常,還惡狠狠地笑了一回,並對第二點進行了補充:我看正是,薩省頭腦好使的年輕人,都去了北邊的礦場和西邊的油田,掙大錢去了,留下來鬼混的,基本上都是二貨。
我以驚雷追趕閃電的速度接過話茬:那,嫁給二貨的女人就是二嫂嘍?
2017.11.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