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曾斷斷續續地寫了幾篇密西西比州的見聞和感想,一晃就一年過去了,趕緊把沒完成的補上)。
1927年密西西比河中下游流域發生了美國歷史上最大的洪水災害,史料上記載為the Great Mississippi
Flood of 1927。洪水在密省的Greenville附近決堤而狂瀉,這裡是災區的中心。近90年過去了,不少地方仍能感受到一些當年的痕迹。
市區內河畔公園裡的巨大牌子上顯示,1927年的洪峰高度仍然高居第一。
當地某博物館里的一張照片,真實地記錄了洪水之大,沒頂之災。
這樣的紀念標識在好幾處都可見到。
1927年的洪水在春天發作,經過連續不斷的大雨暴雨,密西西比河床終於堅持不住了,在Greenville北邊小鎮處河堤決口,頃刻之間方圓幾百里內成了一片汪洋,嚴重受災面積達27,000平方英哩。這是一個什麼感念?我做了個計算,就是相當於東北部的MA、CT、DE和NJ四個州面積之和。
洪水當年就是從這裡奪路下瀉,橫掃災虐了萬頃良田和賴以生存的民眾,今天已絲毫看不出來。
這是一個博物館,收藏和記錄了一些當年大洪水的歷史。平日里訪客不多,所以要先打電話聯繫。很快有人就來了,開門帶我進去,我一個人的show。
除了看實物照片之外,還看了PBS的紀錄片《Fetal Flood》,裡面講述了一段歷史,一個家族以及當年的黑白種族之間的矛盾和掙扎,很有啟發。
LeRoy Percy曾當選一屆代表MS州的美國參議員,他是個律師、農場主和政客,事業成功,在當地Greenville有萬頃棉田。他採用Sharecropping形式讓黑人在莊園農田裡耕作,給他們住的地方,收穫后可以留下一小部分給自己,在1920年代,Percy敢站出來把白人至上的KKK黨轟走,不讓在他那裡發展和活動,這在那時候的南方是需要很大的勇氣的。所以從這一點上,他當時黑人的心目中還可以、還不錯。但是1927年的大洪水挑戰了每個人的價值觀和道德底線。。。
Will Percy是老Percy的兒子,其生母是法國人。也許有這層緣故,Will的DNA里有多情善感、慈悲愛人和浪漫的成分。他有相當長的時間生活在歐洲,后返回美國,步其父親的足跡,也成為了一名律師,回到家鄉與父親共事。但老Percy的影響在當地與日中天,他總是生活在陰影里,才能難以得到顯示。直到這場大洪水的來臨。。。
洪水漫過了Greenville后,一片慘象。Will借著以前在歐洲時曾做過難民救濟工作的經歷,被老Percy推薦擔當負責安置和救濟災民的工作。Will迅速地把城裡的白人送到了安全地帶,然後在如何安置黑人災民上與老Percy(和他所代表的白人農場主利益集團)發生了意見不同和爭執,最後Will以屈服放棄而告終。
1920年代的南方,還是個種族歧視、種族隔離非常嚴重的地方。洪水后,白人被轉移到了條件好的高地,而黑人只能擁擠在殘留的大堤孤島上,吃喝拉撒都在那裡,生活品靠船隻運送。當時Will的救生船已準備完畢,只待一聲令下就可以把受困的黑人轉移到其他的安全地方去,但白人農場主們擔心黑人會離開這裡,不再回來,這樣農場里的農活就沒有人去做了,另外他們也堅決反對黑人與白人住在同一個難民村裡。在最後時刻,老Percy與其他的白人農場主站在了一起,讓Will的救生船原地不動。Will深感失望,覺得被老爸出賣了。
幾個月後,大水退去,洪水改變了許多東西,其中很大的一方面就是對當地黑人的影響,從此開始了許多的黑人離開出生生長的南方,沿著密西西比河北上,到了芝加哥等工業城市,開始了以前從未想過的新生活。
Will在大水過後失蹤了一段時間,據博物館工作人員說,他去了日本一年,然後又回到Greenville,原因和詳情都是個謎。他在文學方面也有造詣,有作品問世。他終身未婚。
影片中的歷史鏡頭真實地再現了當年的大洪水,採訪了幾位健在的人,有許多感人的故事,殘酷的事實引人深思。印象最深的是有一個老人John,當年是個十六七歲的白人小夥子,在大水衝到他家房子時,他爸爸喊,Junny,run, run,run for your life,他爸爸沒能跑出來。Jonny後來看到了一個被困的黑人孕婦,馬上要臨產,無人幫助,他說他還是個毛孩子啥也不懂,但救人要緊,就幫助那位婦女,生下的是個男孩,婦女就說孩子就叫Jonny吧。回憶起這段往事,這老人滿臉老淚橫流,非常感人。
洪水過後的第二年1928年,美國國會通過了Flood Control Act of 1928法案,開始興建最長的河堤系統(Levees),以確保安全。洪水過後,也引發了大批黑人民眾由農業的南方向北方和中西部工業城市的遷移。這場大洪水對美國社會的影響很大很深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