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裝風波

昨日讀一篇報道，說山東某處礦井因開採管理混亂，造成塌陷事故。發稿時仍有已有11人獲救，但仍有18人被困井下，正在營救中。文中提到許多該礦以前曾出現過的問題及安全隱患，還提到一個細節,「。。。遇到上級來檢查，連工作服也要到其他礦上去借」。

這使得我想起了今年發生的一個真實的故事。我們公司在北京有一個合資公司，50/50那種。中方提供廠房、人工；美方提供技術服務。我一同事有許多時間呆在北京的廠里，（我也到該廠去過幾次），幫助工廠解決技術和設備方面的問題。

漢語是我們的母語，這對於回來工作很是方便，要是老白們來，開個會也要一半的時間花在翻譯上，效益打折扣50%。作為美方員工，我們除了做好本職工作外，還有責任和義務體現公司的文化。美國公司對於員工的安全是非常重視的，我們公司文化的七項核心第一條就是安全。這不單是口號，有很多具體的各項細節及獎懲問責措施，憑著這些有效的條例和大家的重視，公司下屬隨便哪個生產廠都是百萬小時無事故（Millions Hours no Lost Time due to Injury）。

我們京郊這個合資廠對於安全的重視還是很不錯的。故事發生在中方合資廠下屬的一個分廠。它位於口外之地，那個獲批將要舉行冬季奧運會的城市。該工廠負責向京郊廠提供原材料，是個礦場。口外的條件自然比北京差很多。我同事今年去了那個廠，非常吃驚的發現那裡的工人工作服破爛不堪，穿的鞋也不是勞保鞋，「而是那種很多年前才見到的解放鞋」，「腳趾頭處頂出洞，後跟幫已裂快要斷」，他說他很Shocked。這些都是不安全隱患。因該廠與美方沒有直接合資關係，同事向中方京郊廠管理人員反映，並建議那裡的生產線工人應有適當的工作服，保證安全，至少看著過得去，要不太寒慘了。

上級領導採納了建議，給送去了一些京郊廠工人的舊工作服。北京老大哥的，口外工廠的工人應該高興才是。沒想到幾天後，傳到京郊廠的消息是人家那裡罷工不幹了，拒絕給京郊廠發送原材料。使得這裡的正常生產被打亂，不得已先去別處高價購進些原材料，應急生產。我同事頗感不解，也問不出個所以然來，中方沒有人告訴他。最後還是廠里有一個朋友私下給他說，是那工作服惹得禍。

原來，在某件工作服里有一個京郊廠工人的工資條，那種很細很長窄窄紙條，列著細節應發實發錢數（村裡還有人記得這種嗎？我當年第一次領工資就是這種小紙條），估計是當時沒掏乾淨漏在兜里了。被口外工人意外的發現了，大為不滿，可能和他們的工資差別太大了。Anyway，機密不小心給漏出去了。這種事情是中方工廠之間的內務，自然同事不被告知，我想他們免不了底下很生氣，心說你美國佬為何要多管技術之外的閑事，搞什麼安全工裝之類的建議。

同事獲知其緣由之後，覺得好笑也好憐。也許我們在美國呆長了中國國情是啥都忘了，也許中國很多制度條文都是在紙上而沒有去實施。每次國內大的安全事故出現后，新聞報道總能找出一些以前的違例和問題，但總是要等到這一次有NN人員死亡，以前這些問題才曝光，可是都太晚了！！

想起一句話，叫「驢糞蛋兒外光內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