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往事回味（7）：發生在玄武湖的悲劇

S小姐是個老家在蘇北的女大學生，分配工作來到南京，與我們成為同事。那個年代女大學還是非常精貴，她卻是一個及其簡單的女孩，工作本本分分，生活簡簡單單。她悄無聲息地戀愛、結婚、生子。同事幾年裡除了有天收到她送每個人的喜糖，知道她結婚。其他方面，對她的生活知之盛少。直到有一天她3歲的兒子在南京玄武湖淹死，她才成為大家關注的焦點。

生活在南京的人沒有不知道玄武湖的，主要這麼大的一個湖區位於南京城中心區域，三面環山，一面臨城，是江南最大的城市公園。鐘山雄峙湖東，古城瀕臨西南，富貴、覆舟、雞籠山屏列於南，秀峰塔景隔城輝映，朝陽、幕府山綿延湖北，山城環抱，沿湖名勝古迹眾多，巍峨的明城牆、秀美的九華山、古色古香的雞鳴寺環抱其右。玄武湖原為桑泊，南朝時以「玄武」命名。「玄武」是中國神話故事中的四神之一。

那個年代的玄武湖是要收門票。從現在的玄武飯店直直地走過去是公園的主要大門。南京人的一切文化娛樂活動都與這個公園關聯在一起。比如最大的國慶節玄武湖遊園會是最為經典的活動，真可謂彩旗飛揚鑼鼓喧天。玄武湖中分佈有五塊綠洲，形成五處景區。一為環洲，二是櫻洲，三為菱洲，四為梁洲，五為翠洲，五洲之間，橋堤相通，別具其勝。

話說回來，平日里的南京玄武湖白天是家長帶孩子嬉戲的地方，晚間就是南京青年男女談戀愛的地方。當你進了玄武湖大門，正對的是一座巨型假山，裡面有數不清的各種小山洞。孩子們特別愛在這座假山裡鑽來鑽去，是當時南京小孩最喜歡的娛樂活動之一。路的右手邊有一片開闊的湖區，湖上有各種出租的小船，其中動物造型的腳踩遊船最受家長喜愛。順著柳樹堤岸一路走去，就是當時的設在玄武湖裡的南京動物園。這一切都是玄武湖深受南京小孩追捧的主要原因，也是家長周日里最愛帶孩子去的地方。

那一日，S小姐獨自一人帶兒子去玄武湖划船。也許她們划船划累啦，讓小船在湖中心隨意地漂浮。就是那麼一瞬間，正是活潑好動年紀的兒子低頭在船邊戲水，只聽「噗咚」一聲。玩水的小孩一頭扎進湖水裡，轉眼間就沒啦蹤影。水性極好S小姐在驚訝之間，迅速下水去搜尋卻再也尋不到兒子的蹤影。

不一會公園的管理人員來到現場，派出所和消防戰士都相續下水尋人，幾輪搜尋小孩蹤影全無。中午發生的事，直到晚間9點公園水產養殖部門的員工才用一排排抓魚的滾鉤作為工具，鉤住小孩的屁股將屍體打撈上來。原來，玄武湖湖水並不深，但水下淤泥去非常深厚。小孩落水以後一頭扎在湖底的淤泥裡面。S小姐原來水性很好，無賴小船在湖中心處在漂浮狀態，等她下水救人時位置其實已改變，也許就是幾米的誤差就斷送一條幼小的性命。人世間的事，也許就是那麼一點點就成終身遺憾。

玄武湖湖水深度不到3米，有的地方成年人甚至可以站立湖中。湖內養魚，種植荷花。湖邊楊柳輕垂，夏秋兩季，水面一片碧綠，粉紅色荷花掩映其中，滿湖清香，景色迷人。就是這樣一個南京的風水寶地，照樣成為吞噬生命的黑洞。

S小姐的故事沒有完。出事之前，她的老公遠赴美國學習深造，一直都是她一人帶著兒子在南京生活。期間她曾經帶小孩兩次申請美國探親簽證都被美國使館拒簽，理由不詳。出事以後，S小姐像丟了魂似無助。她的老公趕回中國處理小孩的喪事，兩人一起再赴美國使館辦理簽證。當簽證官看到材料后，立刻堅決回應已有兩次拒簽記錄，不可能發放簽證給她。夫妻倆拿出派出所出具兒子死亡證明，簽證官楞了一下，很快給她發放美國簽證。

這以後，我們知道她赴美生活，再也沒有回到過南京。幾十年過去啦，也許生活在美國的S小姐無意中會看到我記錄的當時心酸的往事，希望不會勾起她傷心往事。一切已過去，如果她還生活在美國，真心希望她好。工作本本分分，生活簡簡單單的人生路上，老天總是要給一些磨難給她，生活中過去的一切也許都是「命」里的磨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