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往事回味（4）：三叉河的擺渡船

南京下關地區有三汊河、清江橋兩個渡口，是秦淮河上主要的交通方式。三汊河的擺渡船兩船對開，船頭有專門撐篙的艄公。當時很多南京郊區的人需要搭乘渡船到城裡上班，每天上下班時間很多人搭乘三汊河渡船。對居住在二板橋的南京城裡人來說，這裡也是每天購買新鮮蔬菜的主要來源。《南京地方志》記載每天渡客量達1.5萬人左右，高峰時每小時2000人，並隨帶1500輛自行車過河，渡口非常擁擠。我記憶中的三汊河擺渡可沒這麼多人，也許我只是周末才去的原因。

周末，一般午飯以後，我就約好王繞脖子和幾個小夥伴去秦淮河裡游泳，或者去三汊河擺渡過河。三汊河擺渡時河水從船下流過的汩汩聲，船篙敲打船舷發出的「嘭嘭」聲，時不時在耳邊迴響，那船與水的撞擊聲縈繞心頭。三汊河擺渡口的上游有一個小的造船廠，好像南京的第一中山號雙體長江渡輪（中山碼頭到浦口的長江渡輪）就是在這裡建造。我們曾經游到在建的雙體船下，好奇打量這個盤然大物。

河對岸三汊河有一個丁字型的街市。許多在南京城裡看不到的新鮮玩意在街市上都有的賣，煞是熱鬧。街道上有燒熱水的茶水爐子、也有打鐵的鐵匠鋪子、彈棉花的鋪頭、現炒的南京奶油花生奶油瓜子等等。記得買的最多的兩樣東西：一個是現炒的瓜子，一個是拆散的電光炮竹。奶油瓜子5分錢一包，小販用舊的報紙摺疊成三角形的漏斗，上面看裝地滿滿，往下越來越小形成尖角。賣相也好，抓在手上吃也方便，裝得也不多。現在看來更多的生意人的精明。小販的精明更體現在孩子們節日里最愛的炮竹。原本像子彈一樣排列的72響電光炮竹，小販們把它拆散成單個來賣。對孩子們來說，買一掛的錢沒有，買幾個炮竹的小孩大有人在。於是，吃著新鮮出爐的奶油瓜子，拿著威力無比的電光炮竹，搭乘三汊河的擺渡，雄赳赳跨過秦淮河。

我們一般就在三汊河擺渡的地方游泳。一來可以向來往的渡客顯示我們的游泳跳水的技能，照現在人的說法「炫耀」，二來三汊河擺渡一直有船工在工作，萬一有啥危險也有點得救。

三汊河好像就是三條河的交匯處，另外一條小一點的支流河間隔著白雲亭與河對岸的泰上新村，小河流向秦淮河形成三叉合一流向長江。每到冬季，三汊河擺渡任然維持著營運，而支流的小河已經乾枯。於是，船工用毛竹搭建只供單人通過的小橋，讓來往的行人過河。昔日的渡船就安靜地停在小橋的一頭。船工多數時間不在，每個過橋的人就把擺渡零錢仍在鐵桶里發叮咚聲響。這樣的畫面，在許多經典的中國水墨畫中有所表現。唐代詩人韋應物的《滁州西澗》「春潮帶雨晚來急，野渡無人舟自橫」的名句描繪的畫面與意境，只有見過真實的擺渡畫面才會有共鳴。這樣的畫面，過去的南京就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