遭遇巧克力囊腫(10年的一個輪迴)
2019年的1月24號陪老婆去看她的醫生,一個月前的做的B超,估計沒有什麼大礙,因為如果有問題可能就不會等一個月才去看報告了。老三在汽車上睡著了,天冷,所以我就坐在車裡陪老三,老婆帶著老二去看報告。
過了半個小時就回來了,老婆的眼神里有點高興的樣子,我問情況怎麼樣,她都了下報告說,這麼多年,第一次我的卵巢顯示是正常的了,這是我最短的一份報告。我掃了一眼,看見尺寸都是1厘米,2厘米的,這麼多年的經驗讓我也確定這次真是正常了。她接著說,連子宮的那個肌瘤都由以前5厘米多變成2厘米了。確實,生孩子是治療卵巢巧克力囊腫最好的方法,而暖巢巧克力囊腫最大的問題偏偏就是,生不了或者很不容易生孩子,尤其第一個。
車裡往回開的路上,心中一陣感慨,10年前第一次手術的那一天早上還歷歷在目,這條路,10年間往往返返的不知走了多少遍,2次腹腔鏡,3次剖腹產,無數次的B超檢查,時不時的病情反覆,每次都不同的經歷。一時沒注意,闖了一個黃燈的尾巴,趕快提醒自己,不要樂極生悲。
現在仍時不時的回顧過去10年的經歷,頗有意思,就這樣的流水賬般的記述一下吧,也算給過去的十年一個交代。不判斷是不是好和壞,只說這是上天所能給我的最好的吧。
一切轉變起於2008年年底,我們移民到加拿大的第三個年頭,房子也買了,工作也穩定了,那時的一個標識事件是年收入過了10萬,考慮到那時的物價,房價,前面的三年對我們這樣的新移民來說以及算很好的了。一切似乎都很好,但和什麼書上說的一樣,天邊的一塊小烏雲,怎麼也沒有想到會是日後的一場狂風暴雨。
我老婆自年輕的時候就有痛經的毛病,但是在中國和來加拿大后的每年體檢也沒有檢查出什麼問題,就是子宮壁厚,用我開玩笑的話說,都快成實心的了。其實,這就是一個劫數,到了時候,這個劫數也就打開了,2009年就是這個劫數的大門,2008年的年底算是開幕吧。
幾年前的文章里這些都已經寫的很詳細了,就簡單跳過吧,反正,她的工作立刻就辭了,如今已經10年多了,已經成了專業帶娃的了,當年第一個找的中醫師聽朋友說也已經死了,才50歲,真是世事無常,第一個娃(2012年)在最不可能的情況下來我們度過這個劫數的,而後面卻是也要靠我們自己的選擇,我們差點選錯,好在無數的有靈的人的出手,最後我們沒有做出錯誤的選擇。
2014年在做完第二次腹腔鏡手術后,10月去摘蘋果后,我老婆去送幾個給她的閨蜜,於是順道去了海鮮店,買了幾個蚝,我已經開過幾百個這樣的蚝了,然而這次,一不小心還是把刀叉進了左手的虎口裡,動脈破掉,血流如注。過了兩周,請客吃飯,來的有同事小A和小B全家,飯後一個月,我老婆發現環孕,於是有了我們家天香國色的老二。
2016年年底,送老大上學的路上,狠狠摔了一跤,左肩部肌肉嚴重受損,花了一年才好,2017年三月仍然在家請客吃飯,來的有同事小A和小B全家,小A笑面如花的說當年情我們,結果你們生老二,今天我們又來了,你們是不是要生老三啊?我們說「好啊,好啊,沒問題」,心裡想,要生老三還不把我們累死。
2017年四月底,發現懷孕。那時我們定了去古巴旅行的前一天。那時頭腦一下就懵掉了,還不容易老二就要兩歲了,這難道又要重新開始?而且我老婆已經43了,而且已經兩次剖腹產了,商量了無數次后,決定不要這個孩子。
古巴都沒有玩好,回來了,莫名其妙收到一個長久為聯繫的朋友的電話,她是一個虔誠的基督教徒,她電話直接問我老婆,你是不是懷孕了?我老婆一驚,說你怎麼知道的,她說她感覺到的,然後問你們打算怎麼樣,感覺到我們的猶豫后,她不停的說,你們不要犯錯誤,不要犯錯誤。
猶豫再三,我們還是決定不要這個孩子,雖然心中的那種感覺是很不好的,但是一想起環孕,生,養,年紀這些因素,我們還是決定,放棄這個孩子。
約了專科醫生,在見醫生前,我們和老婆約定,不要多想,明確和醫生說,打掉小孩。和醫生講明的情況后,醫生問我們為什麼,我先問了了醫生我老婆的身體的風險,畢竟這是第三次剖腹產,醫生平靜的說,她開過的有7次的,我問了孩子的風險,她說有,但是也不高,就是媽媽年紀大可能恢復的會慢點。我們仍然說要打掉,醫生說,反正這周打流產針和下周都差不多,你們在考慮一周吧。
我們出了診所的門,卻發現我們根本無法堅持到下周,而且還能有決心把這個孩子打掉,我們理性告訴我們要打掉她,但是心裡這不對。醫生正準備下班,我們推開門進去,告訴她,我們改變主意了,我們要這個孩子。醫生笑了,連一向對我們不愛搭理的前台香港老太太都都對我們非常的熱情,他們給我們開了孕期的葯,我們就這樣,雖然知道前面有很多困難,但是自這個決定作出以後,心裡感到非常非常的平靜。現在感覺到,有時候,那種基於強烈內心感覺的決定真的是優於憑所謂的理性所做的決定的。
後來果真一切都出奇的好,我們在大雪夜裡開車到了醫院,在17年的聖誕夜,帶回了老三,老三出奇的好帶,然而也是三姐妹中最調皮的,現在都能滿地走了。
現在回頭看,似乎連三個孩子的名字都是老天給的,老大的名字里有個芝,意味著她的仙氣,靈氣,沒有她就沒有我們的現在,老二有個蘭,清秀,她是我們家長的最漂亮的,和我們其他四個看上去都不像一家的。老三有個槿,樸實,容易生長,也是葯才,也是生她以後,她媽媽終於在10年後,才又拿到了一張正常的檢查報告單。
但我們也知道,雖然似乎這十年兜兜轉轉,很多痛苦和勞累,但收穫的也是很多,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