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的一天,病房裡出現了一位個子高挑,膚色白凈,說話文雅的女士,她五十來歲的樣子。身上背著一個學生用的背包,站在護士台前和工作人員交談。那神情,那談吐儼然一個有知識有教養的人士。我以為她是個來探視的或者是哪個單位來的工作人員(單位里經常有從醫院來的精神科醫師、教會來的牧師等等)後來發現她經常出現在我們工作的地方,好奇的問了一下前台在座的管理人員,才知道她是入院不久的一個痴獃病人,住在樓下的病房。
不久她被轉入我們的病房,又是我管轄之內的病人。每次給她做治療,她都由衷的讚美你一番,什麼你是一個優秀的護士,非常感謝你們熱心的服務,等等。平時她每遇見一個工作人員,很快用眼睛的餘光掃一下帶有名字的工作證,根據每個人的工作職責而由衷地表示感謝......
僅從外表看,她像是一個正常的人,個子不僅高大,且走路也矯健自如。但她那背包則與她形影不離的,爾後一個女式包又經常單間斜跨地映入人們的眼帘。
一天, 我走進她的房間去測她的睡前的血糖(她是糖尿病人),只見她身體歪斜地躺在床上,女式包包的長長的帶子半繞著她的頸部。我輕輕地喚醒她,告訴她我需要檢查她的血糖,同時我用溫和的語調問她:「我可以幫你把包包取下來嗎?這樣你睡覺時會感到更舒服一些。」話剛落音,她警覺地坐起,白天那溫雅的表情突然變成了一幅猙獰的面孔,她堅定地說;「NO!」我意識到這是她的病症在作怪,不再與她繼續交談,只是過上一會兒悄悄的觀察一下她,真擔心包包帶像「臍帶繞頸「那樣的事情發生。
現在,她身上背的物品越來越多,每天可以看到她雙手拎著重重的手提袋,背上挎著重重的背包穿梭於病房的樓上樓下。她的腹部也由於不能控制飲食而變得越來越大,那樣子簡直像一個即將臨產的孕婦。
有時實在忍心不過,當她從我身邊走過,我仍然友好的問她:「Can I help you ?」
也許她太累了,她會破例的答應我的請求,遞給我她手中的其中一個提包,面帶微笑的表示謝意。
提著那重重的包包,我心裡沉甸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