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農捅殺兩城管，誰是催淚苦命人？ ZT

河南安陽，2016年8月28日，一菜農捅殺兩城管，一死一重傷。當然，筆者還是希望正在搶救的重傷者能活過來，帶著重度傷殘生活一世應該別有一番人生滋味。至於這菜農，估摸活不了，這個大家都懂的。其實，草草結束人生並非是最糟糕的。死去的，托體同山阿，活著的，才是催淚苦命人。

迄今為止，我一直沒有找到一種理論框架去解釋，中國人不缺德還能繼續活下去的邏輯。不知你們有沒有，我真的沒找到。這就是我為什麼對這國何處死人、死多少人、怎麼死的都特別冷漠的原因。一聽說轉基因有斷子絕孫的功能，我就從來不寫任何有關抵制轉基因的文章（作者微信yutanfeiytf）；聽說某將軍聲稱可以犧牲西安以東打核戰，我就特別厭惡那些反對戰爭的銀兒；聽說連雲港核廢散步事件，我就想笑，你怕個毛啊？市井小民與黨員、公僕和城管一道被核死，這要多少世才能修來的福？因此，聽說菜農殺城管，我也一如既往地淡然。

城管死了很好，現在城管市場競爭相當激烈，許多轉二哥和無業青壯力都在擠破腦袋往裡鑽，這職業不需要什麼文化，關鍵是拳頭硬就行。因此，死一個就騰出一個位置，死兩個就騰出兩個位置，排隊送死的好漢們多著呢。城管究竟是不是公務員編製，我不是很清楚，但他們與公務員很近，公務員不好直接對百姓下手的，就全靠他們了。城管死了，會有一個體面的追悼會，家屬能得到一大筆撫恤金，好像兒女還有優先當城管的資格。女人能嫁給城管算是好眼力，即便守寡也是富婆一枚；能做城管的兒女真好，即便少年喪父也不愁沒有工作了。誰家有後生當城管，真的是光宗耀祖，你想想，即便被小販菜農殺了也是英雄啊。因此，筆者祝願安陽城管一路走好，希望來世繼續做城管，這活兒只有你們才能做得好。

殺城管的菜農死了也很好。在這國，只要沒有進入體制內或穩定收入的工作，統統都被看做無業盲流和社會渣滓，他們活著都是給光鮮的城市添亂添丑添臟，是抹黑盛世中華的劣質顏料。如果沒有他們，大城市都是東京倫敦，小城市都是紐西蘭小鎮，這個國家就像大閱兵一樣，豎看一條線橫看一條線。更重要的是，他們一死再也不用贍養雙親（應該是四親），不用撫養兒女，無論他們死不死，盲流的兒女都是盲流，要麼騙死徐玉玉，要麼像徐玉玉一樣被騙死。我有時也納悶，這些社會底層的群體為什麼有這麼大的勇氣活著？所以，一聽說邢台洪難，我都替他們淹死的長鬆了一口氣。

我有時午夜之後喜歡去街頭轉角吃夜宵喝啤酒，因為只有零點以後小食攤販才能擺出來經營，這些攤販都是來自遠近不同省份的年輕人，多數都是夫妻攤，他們也只能經營到晚上三點，養活一大家人就全靠這兩三小時的經營，有時還能看見他們把嗷嗷待哺的嬰兒推在攤子邊。我偶爾與他們交流，他們一個晚上經營收入有400左右不等，除了原料能落得200元左右凈收入，當然他們是不會計算自己的人力成本。雨大了不能擺，城市整治不能擺，孩子生病不能擺。

但我發現一個吃驚的事實，這些年輕的小攤販都特別樂觀。毫無疑問，這些小販夫妻都是曾經留守兒童的綴學者，除了能看看微信發發雞湯等基本動作外，其他也就會一些網購之類的簡單操作。我問他們是否想長期擺下去？他們說暫時還找不到好的發展項目，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我心裡就嘀咕，你們還談個毛的「發展」啊？看來「發展才是硬道理」真的是深入人心。

這國人人都在謀「發展」，「發展」二字聽起來特別有范，但勵志性遠沒有「打拚」二字讓人來精神。什麼叫打拚呢？顧名思義就是要打要拼，與誰打與誰拼？廢話，當然是與人打與人拼。每每去歌廳都不會忘了一起唱《愛拼才會贏》，羽某每次與人唱總是唱不出那種壯志豪情，羽某這輩子真的苦逼，每次都是做了被別人打拚的菜頭，所以就來寫帖子了。中國人的打拚可不是鬧著玩的，而是真槍實劍刺刀帶血那種，還沒出生就開始拼胎教，生下來就要拼奶粉拼疫苗，上幼兒園拼起跑線，上小學拼隊長拼班幹部，上中學拼題海戰術，上大學拼獎學金，畢業就開始拼國考公招，職場更是拼的硝煙瀰漫。外面拼完還得回家拼，與婆婆拼，與小三拼，實在沒什麼拼的了，那就夫妻互拼。誰想在打拚大戰中勝出，最終比的就是一個「狠」字。村長、鄉長、縣長、省長直到最後行走上書房，你以為他們是咋來的，打拚來的，都是狠角色。

我特別理解這國的城管圍毆小販的昂揚，因為他們就在打拚。或出手慢了，或出手輕了，都不會有好下場，連一個小販都制服不了還咋個在城管隊伍里謀發展呢？城管必須制服小販，村長必須制服村民，鄉長必須制服鄉民，縣長必須制服一個縣，省長必須制服一個省，金正恩就必須制服朝鮮。

為什麼城管圍毆小販都那麼生猛呢？一方面，找到那種生吞活剝的虐人快感，閑無事都想虐虐貓狗，一旦有虐人的機會豈不快哉。既然帝王可以把國民當小鮮，手下嘍啰誰不想對小販大快朵頤？所以邢副所長虐殺雷洋這事兒就能得到上下齊心的包庇。另一方面，也許比第一點更重要，就是通過虐毆小販可以給自己的城管同事看，樹立起在團隊中的威懾感，這是每一個想「謀發展」的城管隊員必須交出的「業績」。因此，這國的城管也罷警察也罷，凡是能混到帶長的名頭，都是心狠手辣的貨，看看康師傅和王立軍就知道了。

虐人的快感與被虐的恬然是一枚硬幣的兩面，當一個人有虐人的快感時，他一定在心裡上就準備好了被人虐的恬然，因此，當你遇到一個能屈能伸的貨，毫無疑問，他一定是在中國「前途無量」的貨，所有關於人性、人倫和人格的元素統統都會被他清零，既能嚇得奴才魂不附體，又能在主子面前跪得笑顏如花，還能在同層圈子裡裝逼成道德聖賢。你們看那個虐殺雷洋的邢副所長，既能在雷洋麵前如下山餓虎，又能在檢察官面前淚如雨下，在同事圈都眾口一詞說他好人一枚，在家庭居然還是百年難遇的好丈夫，人做到這份兒上想不成功真的很難。

再看王立軍，既能把整個重慶嚇得兩江水倒流，但在薄爺面前卻慫貨得像一個小爬蟲，其實那一耳光對他來說根本不算啥，關鍵是薄爺踢掉了他的局長寶座，並且也感覺薄爺真的要對他下手，所以才有夜逃美領館的凄美故事，否則，也許直到今天，王局早就是王部長了，一邊捂著挨打的臉，一邊對全國維穩部隊發號施令。最後再看康師傅，在法庭最後陳述中，花白頭髮，俯首彎腰，一副楚楚動人的慫相，你根本不能將其與發明了血債累累上訪制度的悍吏相聯繫。

因此，在這國要想成功真的沒那麼容易，既要狠得下去，又要裝得起來，既要心硬如鐵石，又要膝軟如蚯蚓。要裝得好，就必須撒謊不臉紅；要跪得好，就必須舔菊如聞香。而如此人不人鬼不鬼的沒臉沒皮，究竟是為了什麼呢？兩個字：活著。對，僅僅是為了活著而已。看王立軍，可謂殺人不眨眼的惡吏，但最終為了求生寧冒叛國之惡名而苟活一命，曾經的凜冽威風蕩然無存。看周永康，可謂惡行累累罄竹難書，但最終為了感謝不殺之恩而俯首服罪的窘態是何等賤如枯草，曾經的傾國威儀嗤為笑柄。

活著就是為了無恥，無恥還是為了活著，這就是無恥活著的中國人。說說，如果我們的後生總是這般無恥地活著，這是多麼催人淚下的可憐！安陽的菜農不簡單，也算活明白了，即便最終難免一死，也是遺留肝膽在人間。不幸的是安陽城管，儘管做了刀下鬼，即便去了陰曹地府也是稀里糊塗，估摸還是繼續做城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