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來日本的第一年,先在日語學校學了一年日語,第二年進了慶應義塾大學。慶應義塾大學在國內不及早稻田大學有名,又有「義塾」兩字,聽起來好像不要錢似的,誰都能上。其實慶應大學對於日本人來說,是無人不知的,為什麼呢?因為日本鈔票中面額最大的是一萬日元,萬元日鈔上的人頭像就是慶應大學的創始人福澤諭吉,一個國家鈔票上的人頭像,是那個國家的象徵,所以慶應大學在日本之殊榮,可想而知。
慶應大學和早稻田大學都是世界名校,孰優孰劣,實在難分軒輊。每年六月有「早慶戰」就是早稻田大學和慶應大學的棒球比賽,這時慶應大學校園裡就會早早貼出「打倒早稻田」的大標語,看上去令人心驚肉跳。不過日語里的「打倒」沒漢語意思那麼嚴重,也就是「打贏」、「推翻」(推翻早稻田棒球的霸主地位)的意思。慶應大學如果贏了,隔天全校就會自動放假一天慶祝。所以不關心賽事,就有可能不知道停課信息而白跑到學校去上課。
日本人有上慶應大學,須從胎教開始的說法,先是慶應幼兒園,然後是慶應小學、慶應中學、慶應高中這樣一路上來。慶應大學學費並不高,但在進來之前,卻要撒下一大筆錢。我進的是慶應大學文學院的博士課程,日本政府每年減免學費的30%,所以學費低到連我這樣靠打工養活自己的人都沒去申請獎學金。
慶應大學頗多名門子弟,所以有「慶應公子」(keio boy)之稱,那時校門口常有一些外地或外校來的姝女,等著跟「慶應公子」相識,《詩》雲「其出東門,有女如雲」,也不過如此之盛況吧。慶應大學校舍頗為老舊,但處處散發著一種醇厚清芬、自由舒展的學術氣氛。教員們風格、路數、觀點不一,上課的方式也不一樣。教員們上課一般不點名,你愛聽不聽,所以有的學生一學期只來兩次,一次是第一節課,認認老師是啥模樣,好不好拿捏,還有一次是最後一節考試。不來上課還敢來考試,這也是要有兩下子的,並非等閑之輩。那時我們研究室有一位年輕的副教授金文京,據說念書時就經常蹺課,而有一次日本著名的漢學家吉川幸次郎做演講時,他卻以銳利之辭使吉川幸次郎以為大奇,收為關門弟子。
慶應大學研究生院上課時最普遍的形式就是讀原典(就是原作),一篇原典,每人分攤一段,上課時發表,教授只是總結或點評而已。這種課由於詞語艱深,常惹出笑話。記得有一次一位台灣學妹給我講過,她們讀元曲時,某日輪到一位韓國來的博士生做發表,讀的是某小姐香湯沐浴,攬鏡貼花,斜倚欄桿,佇候某翩翩公子,他老兄或者沒睡醒,或者壓根兒沒準備,隨口說「香湯」就是狗肉湯,聽者頓時大樂。那哥們現在是韓國的大牌教授、著名學者了,我在韓國或北京見到他時,還會想起那段小姐入狗肉湯沐浴的典故,然後偷笑不已。
wsun8b: 慶應大學在台灣大大的有名 前高雄市長陳啟川先生便是貴校校友 陳家在高雄地區實力深厚 我中學公民老師畢業於早大 光復後受日本教育者在公教系統吃虧不少 他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