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在回憶里的風景 十三 道凄涼，與誰說 委心任去留 （完結）

十三 道凄涼，與誰說 委心任去留 

2008年，江欣桐回上海后，工作相當順利。又與老同學姚克民在一個公司，可以說是順風順雨。。。

  但是母親的腿疾，術后長久不癒合，實在令人揪心。他再次帶母親做了詳細的檢查，醫生診斷：「是肺癌骨轉移晚期」。江欣桐和大哥，姐姐，妹妹。都在醫院裡，頓時妹妹痛哭不及，哥哥也是淚流滿面。還是江欣桐和姐姐江欣榮，忍著悲痛，諮詢了醫生以後的程序。

 先做了一次全身掃描，發現肺部有陰影，這時他們才想起來，兩年前年，引發低燒，做了檢查，說他母親肺部有感染用了大劑量的抗菌素，有緩解。醫生說：「這大概就是原發病灶了。」但不能手術了，保守治療。

 此時，他對歸晚的心，表面上已平靜，實際上深深的藏在心裡。在和家裡的姐妹，哥哥侍候母親時。他的腦子裡幾乎是空的。歸晚是否回北京探父母，他都沒顧及詢問。只知沒見到她的影子。

  2009年八月，江欣桐的母親去世了。終年七十五歲。辦完所有的事，他站在黃浦江邊，兩鬢已微霜，滿目的蒼涼，他今年整五十歲。父母都去了。

  他突然想到自己是否也會得此惡病，哥哥已然得過了，父母都是這病，這基因可是真厲害。他不能想下去了，否則，還有甚麽生的希望？

  寧寧也二十一歲了，他曾經向江欣桐辭行，和女朋友移民澳洲了。幸虧他沒有變得太壞。大學也上了。出國的路只有他自己闖吧！

  江欣桐在上海還需工作一年，就回美國了。他問姚克民是否有歸晚的消息？姚克民說：「歸晚打過電話說回北京，以後再沒消息，給她發email,沒有迴音，就失去聯繫了。」

姚克民問江欣桐：「你跟她沒有通信息？」

  江欣桐低頭說：「母親生病時，心情極其惡劣。她沒跟我聯繫，我想暫時放一下也好。哥哥身體不好，晚上不能值班，顧了一個護工。姐姐和妹妹白天輪換照顧母親，我每天下班后陪母親到九點。周末兩天我都呆在醫院，身心疲憊。睡眠也不好。所以也就沒聯繫她，但我最後告訴了她母親的去世。有一個致哀的回復，再沒有音信，不知怎麼了？」

 就在江欣桐和姚克民疑惑歸晚發生甚麽事時，歸晚帶著父母回美國了。

  在2008年春節，歸晚帶秋賦回北京看父母。秋賦只有兩周時間。一到北京，她就去找羅詞，可羅詞不在家，也沒去機場接她們。秋賦給伯伯打電話問她爸爸在哪？。伯伯告訴她：「她爸爸住醫院了，重新做搭橋手術。」

秋賦問：「重新做搭橋手術？以前甚麽時候做過？」

伯伯說：「他沒告訴你們。就在去美國送你上大學的前幾個月。」

秋賦哭了，馬上跑到醫院去看她爸爸，並給媽媽打了電話，讓媽媽也去醫院看看。

秋賦到了醫院后，先問了羅詞的主治醫生關於他爸爸的情況。

醫生告訴她：「他爸爸第二次手術很成功，十年二十年的生活沒問題。就是不能再那麼勞累。五十二歲了。退休也可以了。」

秋賦才放心進病房。羅詞看到她高興極了，她卻對爸爸說；「不要太激動，對你心臟沒好處。我學醫的，就要升二年級了。」

羅詞笑了。

歸晚到時，父女倆正說得歡。

羅詞看到歸晚說：「謝謝你來看我，過兩天我就出醫院了。到時咱們好好吃一頓。」

歸晚問羅詞：「你身體這樣，需要有人照顧你，你打算怎樣呢？我可以回來找個教書的職業。秋賦二十歲了，可以自己在美國了讀書了。而且江欣桐很快就回美國了。可以托他幫忙照顧一下秋賦。」

  秋賦立刻打斷了媽媽說話：「媽咪，我不需要別人照顧，我有男朋友了。不要讓江叔叔當我是小孩子來照顧。」

  羅詞嘆口氣說：「我現在不能讓你留下了，因為當初你不肯回來，我覺得你愛我不夠深。我總覺得累，不願到處跑。所以想讓你跟我回來。可能那時就是心臟不好了，忽視了。現在你要回來陪著我這個病人，而且還是跟你提離婚的前夫。不，不！不行！你還是回美國，別讓我著急。我也不能跟你去美國了，那邊的醫藥費太貴。我三個哥哥都對我很好，輪流來看我。醫生說我很快就能像正常人一樣生活了。歸晚，我愛你，從來沒變過。但我不願意讓你可憐我，視我為弱者。我賺了很多錢，可以退休了。你們可以隔兩年就回來一趟，足夠了。」

歸晚眼睛濕潤了，但她不能哭，不能讓羅詞太激動。陪羅詞到了很晚，歸晚帶著秋賦回到了父母家。

 羅詞出院一周多了，呆滿兩周后，秋賦先回美國了。歸晚延期了一個月，告別了父母和羅詞，也回美國了。

 曾想到給江欣桐和林紅髮Email，但很多話不好說，也沒見到江欣桐的信，就沒有再聯繫。不知他們過得可好？

  2009年，半年多，都沒江欣桐的信。歸晚想他可能遇到了對的人了，就別打攪他了。

過年前，歸晚再次回北京，羅詞居然又去澳洲了，這說明他恢復得不錯。她就帶著父母回美國住一段時間。

 很晚的時候歸晚才看到江欣桐的Email，告訴她，他母親去世的消息。歸晚回復致哀，勸他節哀順變！

2010年，江欣桐終於回到了三藩市，聖誕節前聯繫了歸晚，他又驅車到Oregon。一路上，心情一片清朗，他感到的鬱郁芬芳醉萬家 浮香一路到天涯。

  歸晚站在路邊，眉如遠山，目如近水。沉著漫天的花雨闖進江欣桐的眼裡，歸晚似乎感受到拈花微笑的意味。他們終於再見了。歸晚告訴他一個好消息：「她在加州大學文科學院，拿到一個副教授的offer。」秋賦也在三藩市。他們不會再離的那麼遠了。但，會不會走得很近？歸晚把羅詞的身體情況跟江欣桐說了。

江欣桐一片感慨：「人生真的沒有完美" 他能理解歸晚的心。並發現自己比以前豁達了。看的寬了。想大概這就是老了。

  歸晚說：」我跟羅詞不會復婚，但彼此心裡都有對方。如果和你在一起，這對你不公平。我們只能是終生摯友。如果你願意。我要在加州買房子，其中會為你準備一間。我會每兩年回北京探望父母和羅詞。」

江欣桐完全可以在他五十二歲時，找一個伴侶。然而他覺得不可能，這也是對對方不公平，因為歸晚永遠住在他心裡。

  生活本身就從來沒有完美，愛情不能代表一切。單相思的苦酒只能自己慢慢咽下。江欣桐用了幾乎一生，愛著歸晚。而歸晚卻一直沒放下羅詞。羅詞愛歸晚，卻不願追隨。用他自己的話來說：「還是愛的不夠深。」這個怪圈真讓每一個人無可奈何！

一聲長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