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史——「易牙噬子」

       看到最近的新聞上報導山西幼童雙眼被挖的案件，真是氣憤不已。再大的仇恨也不應該發泄到無辜的生命上，更何況他只有六歲？覺得這樣嚴重的傷害案，應該從嚴懲處，讓罪犯永遠得到人們的唾棄。 

       在歷史上，還有一宗令人髮指、慘絕人寰的案件——「易牙噬子」，不過這是一樁發生在2000多年前的案例。一直到今天，史冊上還記載著這個畜生不如的父親——易牙。

      易牙原是一名到處給人打工的廚師。機緣巧合下，他結識了豎貂。

      豎貂是誰？

      豎貂是齊桓公的男寵，自宮后，進宮侍奉齊桓公。春秋時期一度流行男寵，大概因為當時萬國林立、互相征伐，需要經常出門打仗，女人又不易遠行的緣故吧。豎貂是個美男子，穿著用貂皮和貂毛裝飾的短上衣，顯得貌美如花，得到齊桓公的歡心。後來把宦官稱為「閹豎」，就是從豎貂的名字而來。

      齊桓公在名相管仲的輔佐下，稱霸天下。齊桓公有三位夫人，王姬、徐姬、蔡姬，都沒有生子。齊桓公又置了六位如夫人：長衛姬，生武孟；少衛姬，生惠公；鄭姬，生孝公；葛嬴，生昭公；密姬，生懿公；宋華子，生公子雍。六位如夫人各育有一子。

     齊桓公和管仲喜歡鄭姬生的孝公，欲立為太子。

      就在這個時候，豎貂把易牙推薦給了六位如夫人的老大長衛姬。易牙使出渾身解數，天天都過美食節，頓頓飯菜都不重樣，把個長衛姬伺候得一邊吵吵著要減肥一邊還縱情大啖。一來二去，開始有謠言說長衛姬和易牙私通。

     謠言傳到了長衛姬的耳朵眼裡，長衛姬害怕了。於是長衛姬心生一計，先發制人，將易牙獻給了齊桓公。

     從此，易牙就成了齊桓公手下的名廚。

     齊桓公國事勞神，患上了失眠症，夜裡睡不著覺，想起煩心事就翻來覆去，唉聲嘆氣。易牙就問齊桓公：「國君您反正也睡不著覺，要不我給您做點東西吃？俗話說心情不好，胃口就會大開。」齊桓公一想也行，就說：「那你就炒兩個菜下酒吧。」易牙穿衣起床，煎、熬、燔、炙，調和五味，做了一桌子菜，色香味俱全。齊桓公來了精神，享盡了口腹之慾。吃飽之後，齊桓公一覺到天亮，失眠症不治而愈。從此，齊桓公再也離不開易牙了。

     易牙知恩圖報，趁機替長衛姬說話，齊桓公於是答應立長衛姬的兒子武孟為太子。可是此前已經立了鄭姬生的孝公為太子，如此一來埋下了齊國日後的危機。

     再高明的廚師也不能永遠都不重複菜肴的花式品種，況且易牙只是魯菜大師，吃來吃去，齊桓公終於還是吃膩了易牙的菜。

     有一天，齊桓公閑極無聊，開玩笑地對易牙說：「聽說人肉很好吃，我還沒有吃過呢。」易牙一聽，回家就把年僅三歲的大兒子給蒸了，開飯的時候端到了餐桌上。齊桓公伸筷子一嘗，何其美味！怎麼以前從來沒有吃過？風捲殘雲，吃完后，意猶未盡地舔舔嘴唇，問道：「這道菜叫什麼名字啊？」易牙回答道：「這道菜叫清蒸易牙長子。」齊桓公大吃一驚：「你真的給我做了盤人肉？」齊桓公非常感動，哽咽半晌，說道：「你對我真好！」

     公元前645年，管仲因病去世。臨死前，齊桓公去探望這位老臣，問道：「群臣之中，誰可以接替您擔任國相？」

     管仲回答：「知臣莫如君，就贖老臣直言吧。」

     齊桓公又問：「易牙如何？」

     管仲回答：「不可。」

      齊桓公問：「易牙為了滿足我嘗鮮的夙願，把兒子都烹了給我吃，為什麼不可？」

     管仲回答：「人之常情沒有不愛自己孩子的，易牙既然能如此殘忍地對待自己的兒子，又怎麼會愛國君您呢！」

     齊桓公又問：「豎貂如何？」

     管仲回答：「不可。」

     齊桓公問：「豎貂自宮以親近我，難道有什麼可以懷疑的嗎？」

     管仲回答：「人之常情沒有不愛自己身體的，豎貂既然能如此殘忍地對待自己的身體，又怎麼會愛國君您呢！」

     齊桓公又問：「開方如何？」

     管仲回答：「不可。」

     齊桓公問：「開方放著衛國太子不做，跑到齊國來侍奉我，難道也有什麼可以懷疑的嗎？」

     管仲回答：「開方明明可以以太子的身份當上衛國未來的國家領導人，卻偏偏不幹，跑到齊國以臣事君，不合人之常情，又怎麼會愛國君您呢！」

     如此諫言，尊稱管仲為「仲父」的齊桓公焉能不聽？於是把三個人統統驅逐出境。可是從此之後，齊桓公吃飯飯不香，睡覺覺不沉，失眠症的老毛病也重犯了，心裡不痛快了三年，埋怨管仲太苛刻，又把三人重新召了回來。

      三年後，齊桓公病重，三人趁機發動政變，堵塞宮門，築起高牆，不準出入。有一個膽大宮女趁隙翻牆而入，齊桓公與其交談，才得知了易牙和豎貂的陰謀。自己已經是饑渴難耐。淚流滿面地嘆息道：「如果仲父知道了我現在這種情況，我還有什麼臉去見他呢！」

     嘆息完后，齊桓公用衣襟蒙住臉，怕管仲看見自己淪落成這副慘狀，把自己硬生生給憋死了。

     從此，易牙、豎貂、開方三子專政。

      齊桓公死後兩個多月都沒有人埋葬，以至於屍蟲泛濫，都流到宮門外了。齊桓公不聽管仲的勸告，堂堂一國之尊，春秋第一霸主，竟然淪落到了屍體用楊木門板遮蓋的慘況。

       隨後，易牙和豎貂誅殺群臣，除了託付給宋襄公、此時居住在宋國的孝公外，其餘五位公子交相攻伐，最後易牙和豎貂立公子無詭(即長衛姬的兒子武孟)為君，齊桓公停屍67天之後，方才被公子無詭埋了。但是，無詭僅在登基三個月後被刺殺身亡。

       宋國護送孝公即位，是為齊孝公。

       易牙之後逃亡到了魯國，下落不明。

       評：除了一些歷史上殘酷的爭權奪利，其中管仲的一番話，更值得人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