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人傷不起,沒有春天,多倫多只有兩個季節,修路和鏟雪。乍暖還寒,是對多倫多四月的最好描述,燦爛的陽光下,當還在猶豫是否要把棉襖脫下時,有些迫不及待的人們,已經短衣短袖,享受著仍然清冷的春風吹過後的片刻溫暖陽光。
四月的菲臘廣場,映襯在湛藍的天空下的市政大廈,中午時分明亮的陽光,似乎是給這座著名的水泥大廈刷上一層亮光漆,仍然乾枯的水池,成為那些盤旋起落咕咕地叫的鴿子們的棲息地,舒雨和李航手拉手地走在菲臘廣場。舒雨,一個標準的美人,圓臉,彎彎不用修飾的濃眉下,是一對黑黑的瞳仁,下眼帘的卧蠶,增加了眼睛的立體,俊俏的鼻子和適中的嘴唇襯出了一個總體得分。烏黑的頭髮,向上用髮夾固定著,墨綠的半短薄呢風衣承托出修長的身材。李航,瘦長的白面書生,無框眼鏡,同樣的黑簿呢短風衣,和舒雨倒是很般配,只是舒雨顯得成熟一些,不過也不足為怪,本身舒雨就大一歲,舒雨二十九,李航二十八。這是他們來加拿大的第二天,幸福而又憧憬地走在加拿大的土地上。他們仍然像初戀的情人,手拉著手,尤其是李航對舒雨,有著太多的眷戀。孩子已經一歲多了,但在申請移民時,並沒有申請他們的兒子,只是去函移民部,孩子將出生在他們等待的過成中。他們想等個兩年,穩定后再把兒子接來。
美好的天氣,美麗的心情,舒雨,李航現在就是,全然沒有長途旅行和時差的疲倦,一切都是嶄新的,他們在用他們的眼睛在看這嶄新的世界。
"那麼多旗子,要有活動。"舒雨問李航。
"這個有點像英國旗,大概這些都是些英聯邦國家的旗子吧。"李航也不知道,在猜。其實,他們並不知道,這些都是加拿大各省和專區的旗幟,對他們來說,加拿大隻是那位幫助過中國的著名醫生白求恩的家鄉,其他基本一無所知。但他們要在這裡紮根,生活,拋開自己所熟悉的一切,對自己的以前做一個完完全全的割裂。來到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沒有親人,也沒有朋友,也沒有一個維持生活的工作,需要的不僅僅是勇氣,還需要實力,有時還需要那麼點點運氣。
"李航,我餓。"
"那車上寫著Hot dog,去買熱狗。"李航環顧一下四周,看著廣場對面賣熱狗的車說道。
"你去吧,我坐這兒。"舒雨坐在長椅上,看著走向廣場另一端的李航的背影,看著那陽光下來往的各色人群,笑了,發自內心的笑,出國,我現在是在加拿大多倫多。
"哇,這熱狗貴得一塌糊塗,兩個熱狗七十多塊錢。"李航一邊把熱狗地給舒雨,一邊說著。
舒雨和李航,通過互聯網,來之前就租好自己的住所。靠近東唐人街,有一小住宅區,有幾棟高層建築。對於還沒考車,買車的新移民來說,靠近地鐵常常是一個必要的首選,更何況,靠近唐人街,很方便的生活,所以租住著不少從中國來的新移民,樓道里常常充斥著中國式烹調的特有油煙味。其實所謂的租,他們僅僅是和另外一對夫妻分租一套兩居室的套間,那對夫妻住帶馬桶間的主人間,他們住外間,公用一個浴室。
那對夫妻,典型的姐弟戀修成的正果。紅霞在多大做博士后,比他小三歲學冶金的秦光,除了準備每日的三餐外,上網是他唯一的工作。他們是同學,但紅霞高三屆,從同一個村子走出來,又進入同一所大學,當初還是蒙擦擦的秦光,就被已讀研究生的紅霞按在了石榴裙下。紅霞是博士后工簽,秦光是旅遊伴讀,他們正在辦理移民申請。
李航用鑰匙打開門時,平頭圓臉的秦光正在忙著做晚飯。湖南人的干辣椒,讓蘇南的舒雨和李航,連打了好幾個噴嚏。
"不好意思,我們湖南人,沒有辣子,不能成為菜。馬上就完事,你們做吧。"秦光一邊收拾,一邊說著。
"沒事,我們也沒什麼要做的。"李航答道。他說的是實話,他和舒雨,還在興奮期里,還沒分清東南西北,需要煮的也僅僅是從中國帶來還剩下的速食麵。
"今天,我們按你指的路線,去了市中心。除了市中心的幾棟大樓外,好像街道都破破爛爛的。"李航接著說。
"剛來時,感覺都一樣,聽早些年來的說,多倫多十年前就這樣。"
"我們在市政府大樓前面,買了兩個熱狗,花了七十多。"
"熱狗的確不便宜,加飲料,總要五六塊錢一份。我們剛來時也一樣,什麼都先換成人民幣。"秦光說的沒錯,不論他們,還是新來的李航他們,在國內時,普普通通的工薪階層,那一點點的錢,在這根本算不了錢。要生存,就要有一份收入,不管多少。秦光目前倒不用為生計發愁,老婆的那麼收入,對付日常的生活自是不再話下。當然這時的李航,還有一些僥倖,覺得自己好歹也是中國的名牌,又是學時髦計算機的,工作嗎,應問題不大。
現實,生活,很快不久,就會把他那麼點點的僥倖,碾得粉碎,加拿大不僅有著四月份燦爛的陽光,也還有嚴酷無情的寒冷天氣。
胡亂地吃些速食麵,舒雨和李航回到房間,兩人開始收拾起雜亂無章,四處堆放的行李,四季衣服,日常用品,鍋碗瓢盆,一樣一樣地拿出放好。
"老婆。"
"嗯?"
"我好像也沒啥時差,咱是不是明天該去銀行把賬戶給開了,還要申請社會保險卡,找工作幹嘛的都要。"
"行。"舒雨乾脆地答道。
"還有,得先去買個計算機,找工作,發簡歷啥的都要。問一下秦光,去那裡買。順便去附近的商店買些吃的和用的回來,好幾天了,都還沒好好地吃點東西,你看,都快長的像速食麵了。"
"看你這哪兒都細,就是一個速食麵。"
"敢說我?掐尾巴"
"啊"
李航一下把舒雨壓倒床上:有一個地方粗,李航邊說邊開始往下掏。
兩人嬉鬧著,新的環境,年青的激情,人之本性,不用去管明天。明天,明天總會來到,也許有一個夢醒時分的早晨。
註:《走在多倫多》為原創小說,同樣是沒有什麼提綱,想到哪兒,寫到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