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動--(3) 暗殺史量才

行動--(3) 暗殺史量才

史量才，原名家修，1879年生於上海附近的泗汀鎮。年輕時曾辦過女子蠶桑學校，積極參加保路運動。中華民國成立，被任命為松江鹽務局總監。史量才早年任過《時報》主筆，1912年買進《申報》、《申報月刊》、《申報年鑒》，儼然成為一報業托拉斯。以後，他憑藉在新聞界的地位和實力，積極創辦實業，成為很有影響的人物。

史量才在1927年後，一度曾擁護南京政府。但「九一八」事變后，因為蔣介石一心剿共，並對人民的反抗採取恐怖手段，促使《申報》的態度迅速轉向。他抨擊南京政府的「攘外必先安內」政策，聘請愛國進步人士李公朴主持補習學校和流通圖書館，黃炎培主持設計部，並大量刊登魯迅、陶行知、茅盾、胡愈之等人的文章。發表時評《國人乎速猛醒奮起》、《抗日救國運動中軍人之責任》、《正告政府與國民》等一系列文章，抨擊南京政府不抵抗政策，「毫不抵抗，一真若人為刀俎，我為魚肉，此種現象，實為我國家我民族之大恥！」

「一二八」抗戰後，支持宋慶齡、蔡元培、楊杏佛等所發起的「中國民權保障同盟」運動，尖銳批評南京政府的「忍辱負重，暫時屈服」是「一片謊言」，揭露國民黨統治的腐敗，主張取消官僚政治、軍人政治，主張憲政和廉潔政治、民主政治。1932年，國民黨蔣介石正對紅軍進行圍剿，《申報》卻發表評論說:「今日舉國之匪，皆黑暗之政治所造成……所剿之匪，何莫非我勞苦之同胞，何莫非饑寒交迫求生不得之良民。」「政治黑暗如此，蚩蚩之氓，如注地獄，是正即所謂官逼民變。官逼民變，民安得不變？既逼民變，復從而剿之。事之可悲，孰逾於此！」「故今日剿匪為揚湯止沸。」「共產主義，今已成為一種根深蒂固之學說，吾人認為今日之『匪』絕非『剿』所可『滅』……」

開初，蔣介石為了拉攏史量才，曾給了他許多頭銜，如:農村復興委員會委員、中山文化教育館常務董事、紅十字會名譽會長、上海臨時參議會議長等，但仍未改變《申報》的傾向。引起蔣介石的忌恨。終因「中大風潮」事，矛盾激化。

1932年6月，中央大學校長朱家驊調任南京政府教育部長，委任段錫朋為校長。段到任后，與學生發生衝突，被學生打傷。《申報》揭露內幕，說中大風潮是因「經費積久拖欠，學校當局索討無著」而致，其矛頭已指向教育部和南京政府。朱家驊與國民黨上海市黨部主任潘公展就分別給蔣介石寫了長信和報告，將《申報》的種種言行上報，蔣介石即用紅色鉛筆批上「申報禁止郵遞」六個大字，由上海警備司令部執行。1932年8月，除上海租界外，《申報》在全國各地被截留，史量才多方求助，在與蔣的一次會面合照時，蔣威逼說：「我有100萬軍隊…」史卻說：「我有100萬讀者…」於是蔣遂下定了去除史的決心。為了做出姿態，蔣介石在壓迫史量才做出一些讓步后，允許《申報》恢復郵遞，同時，準備「擺平」史量才本人。1934年夏秋之間，發出了暗殺史量才的命令。這一任務又交給了我。

我受命后，即親自前往上海，組織對史量才進行監視和跟蹤。通過幫會的關係，從史量才司機的嘴裡探聽出史量才經常到杭州去，每次都住在秋水山莊。我想，在上海動手，人口密集，警員眾多；在租界行動，怕又要發生有特務跑不脫被抓住的事。便想到趁史量才到杭州時在秋水山莊附近狙擊。但轉念一想，還是不行。因為杭州警察局局長趙龍文是自己的人。發生了大命案，破了就會找到自己人頭上，破不了杭州警察局就會落個偵破無能的罪名。最後決定在滬杭公路上動手。11月6日，史量才到杭州療養，13日由杭州返滬。我得到消息后，即率趙理君等去杭州布置，並將一輛別克牌汽車開到杭州，停在浙江警官學校的車庫內，準備了兩個車牌照，一個是仿製的京字72號，另一個是杭州警察局的試車牌照，並選看了動手地點。

13日這天，史量才乘自己的防彈汽車由杭州駛返上海。全車共六人:史量才的兒子史詠賡、詠賡的同學鄧祖詢與司機坐在前排，史量才夫婦和一個親戚周女士坐在後邊。下午3時許，車開到翁家埠站北約二華里處，見一輛京字72號車停在路上，五六個人圍在車旁，有的在修車，有的正在四處張望。史量才的車開到離此車一丈遠時，忽聽一聲呼哨，這些人一齊拔出槍來，向史的車射擊。司機一剎車，恰好停在這幾人身前。一時間子彈橫飛。史詠賡急忙啟門外逃，受傷后跑到翁家埠站呼救。史量才夫婦與周女士亦跳下汽車奔逃。有兩個殺手急忙持槍追擊。史量才跑出半里遠，在一個農民家裡穿堂而過。剛衝出後門，被殺手一槍打在腳上，趔趄著跑到一個乾涸的池塘旁邊，倒在地上。兩個殺手追上去，向史量才頭上連開兩槍，一槍從口入腦，另一槍由左耳打入，俱中要害，當即死亡。司機黃有才、詠賡的同學鄧祖詢也被打死。殺手們見目的達到，飛車逃走，中途將車牌換了，半夜開回雞鵝巷53號。

史量才被暗殺后，全國震驚，紛紛聲討，要求政府緝拿兇手。蔣介石一面電令浙江省、滬杭兩市「緝兇」，並懸賞一萬元；一面以國民政府名義致電史量才的家屬表示慰問。同時，壓迫《申報》順應國民黨，停出「自由談」副刊和《申報月刊》，並迫使《申報》流通圖書館和業餘補習學校與《申報》脫離，獨立經營。

就這樣，我又幫助蔣介石「擺平」了一個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