效忠

效忠

第六期入伍生第一期訓練期滿后，回到學校進行考試。我順利通過了期末考試，成為了從最初4000名招考者中留下的最後的1500人中的一個。考慮到中原作戰需要騎兵，黃埔第六期增設騎兵營。300名體能考試優秀的學生得以入選，我也在其中，被編入國民革命軍第一軍騎兵營一連。這之後，我開始發揮自己壓抑已久的演講宣傳才能，大談清黨的必要性，大談戴季陶主義的切實可行。這些演講果然吸引了部分同學，更得到校黨部的讚賞，不久，我被推選為騎兵營的黨部執行委員(噓…其實我不是國民黨員)。1928年1月，蔣介石復職，派胡靖安到德國留學，我則在總司令部內負責搜集情報，職務為少尉，后升任上尉聯絡參謀，主持情報工作。以後軍校遷到南京，我未報到，第六期學生畢業典禮，我也未參加。但軍校一直保留著我的學籍，並承認我是騎兵科畢業。

北伐軍進了上海之後，我著手在上海地下社會中建立情報網。於是，我拜訪了蔣介石之把兄弟上海警備區司令楊虎，楊直率地告訴我：「你要在上海搞情報，就得跟一個朋友聯繫。」這位朋友，就是杜月笙。那天楊司令帶我拜訪杜月笙。杜先生在簡單的客氣話后，直截了當地回答說：「好吧。以後有事的話，你可以給我打電話。如果我不在，你可以讓萬墨林轉告。」 後來我們三人也成了結拜兄弟。

有此晉身之階，我便不辭辛苦地為北伐收集情報。我常一人一騎，奔走於津浦鐵路、隴海鐵路兩側，搜集情報。那時，蘇、魯一帶的馬鞍，多是木製的。沒有幾天，我的臀部被磨破，滿褲子血跡。有一天，在蕭山被同考入黃埔的學友徐亮發現，並請來醫生、護士，替我洗滌包紮傷口，陪住護理。可不幾天，我乘徐亮外出時，連夜離去，又上前線去工作。後來，徐亮說：「人稱戴笠是英雄，我以為是怪物。這種人醉心事業，連皮肉痛苦都能忘記，非怪物而何？」 可是我不認為我怪，我是「士為知己者死」 ，我是效忠國家，效忠蔣委員長。

其後，我以徐州戒嚴司令部少校副官名義，搜集軍事情報。當時與我住在一起的是鄧展謀，時任六十九軍十九師上尉，鄧見我白天行動匆忙，晚上回來即在燈下疾書，很是納悶，便問我寫什麼，我說是寫情書。一天凌晨，鄧乘我沉睡之機偷看，才知是「情書」也是情報。當時我搜集情報，因經費不足，經常需要其母親接濟。該花錢時，我一擲千金。該省錢時，我風餐露宿，先後住過軍用敞車、別人檐下，也蹲過車站。一次，路遇同學王兆槐，見我無住處，便領他到一處空廠房，權歇一夜。破廠房已通風漏雨，難以成眠，但我第二天又照常精神十足地奔波於各地。這些表現使我逐漸得到蔣介石的賞識。1928年6月，蔣介石視察華北、北平時，我作為隨員同行。

被蔣介石任命為討逆軍第五路軍總司令和討馮前敵總指揮的唐生智在鄭州舉起反蔣大旗，自稱護黨救國軍第四路軍總司令。其時，浦口的石友三也起兵反蔣。一時之間，三方告急，蔣介石急調兵力攻防。當時我正在潼關，以軍事雜誌社記者的身份從事秘密活動。聽到唐生智反叛的消息后，立刻遄返河南，偵察唐部情形，並伺機聯絡黃埔學生，準備策反。我到河南后，在信陽結識的一個小學校長李某，幫助我打探消息。一天，我到李家，李告訴他，唐生智已下令捉拿蔣介石從南京派來的姦細，並已封鎖道路，清查戶口，不許藏匿生人。這時，我已感到危險來臨，腦子急遽地轉開了，但表面上卻不動聲色，佯說晚上可能還要到李家住宿。回去后，脫去中山裝，換上一件長衫，戴上眼鏡，大模大樣地住進軍警督察處的隔壁佛照樓旅社。對方做夢也沒想到眼皮底下就住著姦細。而這時我已查清軍警督察處處長叫周偉龍，湖南人，黃埔第四期畢業，原來是唐生智的特務營營長。

第二天一早，周偉龍正在辦公，忽有人報告，說東方白求見。東方白是周偉龍黃埔時的同學，也是他的好友，於是馬上吩咐快請。等見了面，卻不是東方白，乃是素不相識的我。周偉龍尚未開言，我已開門見山： 我是蔣總司令的情報人員，到你這裡偵查情況。你是校長的學生，和校長作對，必遭失敗，不如棄暗投明，為校長效力。如執迷不悟，我今天就是自投虎口，你拿我這頭顱去領賞，可名利雙收。周偉龍沉吟著，他深知唐生智不是蔣介石對手，不如趁此機會勾上南京，以圖進退兩全。於是，將軍事部署詳情告訴我，並設計助我脫險。當天中午，周偉龍在宴陽樓請我喝酒，對人說是給朋友餞行，酒後送到車站上了火車。以後，在蔣唐戰爭中，因情報準確，並有部分唐軍被策反倒戈，唐生智迅速失敗。兩年之後，周偉龍成為我的麾下，官至交通警察總局局長。

中原大戰之中，我更加繁忙，我一面派王孔安赴北平，以改組派代表名義參加擴大會議，一面搜集情況、研判各方動向，隨時報告蔣介石。蔣介石對各派系軍閥的打法是：一方面陳兵布陣，擊敗對方；另一方面，更多的是收買對方的重要將領，稱之為策反。這是成功的戰略。而這其中，我等人不僅要搜集對方軍事駐地、裝備、給養、戰略、戰術等情況，而且要洞悉各派系之間，每一派系內部各將領的出身、嗜好、弱點、彼此的關係等，然後對症下藥，進行收買。

1930年底，蔣介石下野，我組織「聯絡組」，繼續效忠蔣。蔣介石也沒有虧待我。1931年1月，蔣重返南京，成立特務組織--「中華復興社」，我任特務處長，向蔣表示：「決心效死，義無反顧」。1931年底，總司令部密查組成立，由我任組長。 這是我的情報事業變成組織活動之開始。 這個單位雖然不列入公開編製，卻有一定的人員和經費，有固定的辦公地址。當時除我外，還有馬策、胡天秋、徐亮、梁乾喬、鄭錫麟、張炎元、黃雍、唐縱、吳乃憲、王天木等，人稱十人團，辦公地址就在南京雞鵝巷53號。

1932年4月1日國民黨三民主義力行社成立特務處(藍衣社)，蔣介石任命我為特務處處長。是年蔣介石在軍事委員會下成立特務情報組，由我負責。後來與CC系的中央情報處各自獨立，成立軍統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