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野之民(16): 粉碎四人幫

在英明領袖華主席的領導下，一舉粉碎了禍國殃民的四人幫。

1976年10月24日，中國共產黨在天安門廣場舉行粉碎四人幫慶祝大會。

全國各地的人民跟著慶祝，神州大地一片歡騰。

王張江姚里，三米比較熟悉的是王洪文，不過也只是在照片上，就是穿綠軍裝，前邊有好幾個話筒的那張。

有點像三米的叔叔。

張春橋還行，戴著個眼睛，一副斯文樣，長的不知道象誰，不過總是讓他想起一個上過大學的，遠方的叔叔，就是三米奶奶的侄子。

印象中江青總是戴著個帽子，右手拿個紅皮本，講話聲音很高很尖。

姚文元是最沒特點的一個，看完就忘，陳永貴都比他好，起碼頭上還裹了個白頭巾。

鄉間的傳聞是說，毛主席追悼會上有一個儀式，就是全體脫帽向毛主席的遺體三鞠躬，江青很囂張，仗著她是毛主席的老婆，就是不肯脫帽。

葉劍英看了不順眼，一拐杖把江青的帽子打掉了。

三米不理解江青，帽子摘下來鞠個躬有什麼難的？這下好了，等著坐牢了。

他也不理解另外幾個，在北京住著，好吃好喝的，天天能看到天安門，過著讓人羨慕的生活，為什麼非要反黨，反人民，反毛主席?

三米佩服葉帥，覺得好過癮，對不尊重毛主席的人就該這樣。

接著就是"你辦事，我放心"。

再後來和小朋友一起看小人書呂梁山區的華政委，三米不知道華政委是誰，問二米，被二米大大譏笑一番，

"華政委就是華主席啊，笨蛋"。

三米那時候真的是搞不懂領袖們為什麼會有很多名字，看電影有時犯糊塗，就像毛主席，有人叫他"主席啊"，有人叫他"澤東啊"，有人叫他"潤之啊"，戰士們叫他"毛委員"，還有小朋友說李德勝也是毛主席，三米就覺得他們是在撒謊，李德勝和"偉大領袖和導師"這個稱呼實在有些配不上。

那年春節的慶祝活動是三米記憶中有史以來最為壯觀的。

三米的爸爸把一家人接到他教書的學校，就在鎮上，那時候叫公社。

白天遊行，高蹺，旱船，舞獅子，打腰鼓，一生的前六年沒見過的東西三米全都見了。

還有那些滑稽可笑的大頭娃娃，有王張江姚四大惡人的大頭面具，帶著面具的演員從眼前經過時，小朋友可以走上前去踢上一腳，他們是不敢反抗的。

晚上放煙火，早早的就去了，在半山腰佔個位子，整個山谷都能看見。

天還沒黑，漫山遍野已經都是人了，讓三米覺得整個公社的人都來了。

鞭炮齊名，鑼鼓喧天，公社領導講話，禮花在空中炸響，照亮了整個天空。

還有火燒四人幫，就是紙糊的四人幫。

散場時場面擁擠不堪，三米的新帽子給擠丟了。

過完年，一切歸於平靜，又要回學校上課了，接著寫"毛主席萬歲"，"中國共產黨萬歲"，接著念"東方紅，太陽升"，"大海航行靠舵手"。

三米沒有見過海，不知道什麼是舵手，也不知道為什麼大人們叫毛主席是舵手;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毛主席已經不在了，大家還要喊他萬歲，萬歲，萬萬歲。

後來發生的一件事讓他有點想通了。

他的好朋友陽陽在外邊玩的時候丟了圓珠筆，被班裡的軍軍撿到交給了老師。

陽陽後來一口咬定不是他丟的，是軍軍偷了他的圓珠筆。

軍軍被老師說了一頓哭著回家了。

三米問陽陽為什麼要這樣，陽陽說，

"不喜歡軍軍，說是筆丟了我媽會打我的。"

三米說，

"那你不怕軍軍爸爸來找你嗎？"

陽陽不屑地說，

"軍軍爸爸三扁擔打不出個屁來，他敢?"

三米替軍軍難過，心想，要是毛主席還活著就好了，他老人家肯定知道陽陽在撒謊。

毛主席死了，四人幫倒了，從悲痛欲絕到歡天喜地，這一切來的太快又去的太快，只有三米奶奶的眼淚還一直在流。

三米姑姑把伯伯去世的消息告訴了奶奶，她沒能守住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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