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孫猴子,相信這世上沒有第二個人是從石頭縫裡蹦出來的。
父母親情是上帝賦予世人最基本的權利——吾爾開希亦不例外。
近日有消息說,「八九民運」前學生領袖吾爾開希從台灣抵達香港投案,要求香港特區政府協助或以逮捕方式,以使其回到內地與父母團聚,結束流亡生涯。
香港當局目前作出決定,將吾爾開希遣返回台。
文章還說,這是吾爾開希第四次以"投案"自首方式回國失敗;
還有,吾爾開希的父母由於中國政府拒發護照也不能出國看他們的兒子。
總之一句話,這一家人今生恐怕再難相聚。
君子成人之美,我就覺得,香港當局這次是不是走得太遠了點——還有普世價值觀嗎?
還有,吾爾開希難道不是通緝犯嗎?不費一槍一彈,中國政府為什麼不要他?
難道通緝令撤消了,吾爾開希成了好人不成?
可是好人為什麼又不能回家看看父母?
我有點百思不得其解。
等到看完吾爾開希的聲明,我才忽然發現,這像是一個解不開的疙瘩。
89學潮,風波,民運,動亂,反革命暴亂——隨你怎麼說,反正就是那件事兒,已經過去24年了。
24年,足可以改變你的一生,很多當年的參與者,包括學生領袖王丹,吾爾開希,柴玲已經從青年步入中年,我本人也步入了后青年時代。
24年, 在歷史長河中不過是很短的一瞬間,評價一個歷史事件也許是不夠的,但這並不妨礙人們去追求真相。
當今世上存在兩種體制——民主體制和所謂的民主體制,孰是孰非,打個十年口水仗你恐怕也得不到一個共識。
兩個體制的區別在於「選票」。
民主體制里,人們可以用手中的選票把他們不滿意的黨和國家領導人拉下馬——不用流血犧牲;
所謂的民主體制里,如果你對黨和國家的領導人不滿意,想要改變他,途徑只有一個,就是造反,而造反是要殺頭的,古今中外皆如此——造反有理只在中國存在了差不多十年的時間。
造反有一個雙胞胎兄弟叫革命,其實是一個人的不同稱呼,他有一個不打架的兄弟叫死諫——這個兄弟沒有槍杆子。
死諫在中國乃至世界上均不乏先例,魏徵算一個,董宣算一個,譚嗣同算一個,印度的甘地算一個。
雖然沒有槍,死諫的脾氣卻很倔,大有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氣勢。
1989年,我還在讀書,是跟在死諫後邊搖旗吶喊的千百萬人中最不起眼的那一位。
一代偉人鄧小平說,這場風波遲早要來,我就想,既然躲不過那就不要做徒勞的反抗了,躺下好好享受被強姦的快感吧。
這當然是玩笑話,我們不是阿三——阿三比我們黑,又不是那種正宗的黑。
按鄧小平的說法,89年的風波是國際大氣候和國內小氣候決定的,就是說,國際上流行不流血的政權更替,國內流行日漸猖獗的貪官污吏——這個是89風波的客觀背景。
走在遊行隊伍里的我,目的很簡單,就是國家變得更好,更公平,更強大,更有凝聚力,可以一腳把日本鬼子踢到九霄雲外。
跟著美帝國主義走?這個我從來沒想過,他們不是朋友。
後來有喉舌說,這個是動亂,我就很傷心,不管別人怎麼想,我是不想亂。
儘管不理解,我還是被嚇住了,定了性要秋後算賬的——撤了,乖乖地回去上課吧。
可世界不光只有我,不願屈服的人總還是有的,甘願犧牲的人也總還是有的——犧牲同伴也是犧牲,他們要的是沒有妥協的勝利。
趙總書記鎩羽而歸,成了第一個犧牲者;
李總理在和王丹,吾爾開希的對話中臉面掃地,學生先撤出天安門廣場還是政府先糾錯,這個問題成了解不開的結;
橫七豎八躺滿了學生的天安門廣場成了讓全國人民糾結的地方;
從四月十五號到六月四號,武力成了解決矛盾的唯一途徑——世界上的戰爭大體如此,不同的是這次敵對的一方是不拿槍的兄弟姐妹,可那又如何。
有人為理想長眠在那裡,有人為理想逃亡了。
美國人是不是幕後推手,我的同學們有沒有被利用,我不得而知,而結果和美國參與的每個國際糾紛一樣,最終以流血收場。
這是一個悲劇,一個國家的悲劇,一個民族的悲劇,為之檢討的應該是參與的雙方。
現實卻又不是那麼簡單。
2013年11月25日,吾爾開希像以往一樣出了一個不大不小的難題,不過這次的對象不是中共而是香港當局:
如果接受吾爾開希的請求,把他當通緝犯遣送回國,那香港當局就是中共的幫凶;
如果不接受吾爾開希的請求,就會讓他失去和父母團聚的機會,那香港當局就是有點不人道。
遣送吾爾開希回台灣成了香港當局沒有選擇的選擇。
24年彈指一揮間,是非自有後人說,共和國的官員們,學生運動的精英們,有沒有人在反思,可不可以站出來告訴世人一個真實的「六四」。
你可以背叛革命,背叛組織,但請不要背叛自己的良心。
吾爾開希,看在年邁雙親的份上,不要再糾結那些不該糾結的對與錯吧。
黑名單上的吳仁華不是回國了嗎?他不是又出來了嗎?相信你也能做到。
這叫睜一眼閉一眼——中國的老傳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