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星期天的清晨,我正做著一個新移民的黃梁美夢,突然被清脆的門鈴聲吵醒。極不情願的起來開門。門外站著兩位西裝筆挺的英俊洋小夥子,彬彬有禮的向我問好。相形之下,睡眼惺忪,衣冠不整的我有點自慚形穢。他們過於流利的英文超過我這個國內英語六級水平的腦子的語言處理能力。瞥了眼他們胸前掛了個小牌子,上面印著「JEHOVAH』S WITNESSES」, 我只認得「Witnesses」是」證人「的意思,估摸難道是便衣警察探員調查哪宗謀殺案不成?還是黑幫的殺手上門滅口來了?頓時覺得膝蓋發軟,手指冰涼。稍微定了定神,才看請他們手中還拿著一本黑皮燙金書本,還有一份 「Watchtower」雜誌。
「Are you Chinese? Japanese? Korean?」 其中一位問。
這句我算聽懂了,趕緊答:「I am Chinese. Speak Mandarin.」
「嗨,哥們兒早說嘛。先自我介紹一下。我們是上帝派來的。」 這洋小夥子京片子比我的還賊溜!
呵!原來是教會的!總算心頭落下一塊大石頭。
「你們好。可這大清早的,不在家好好睡個懶覺什麼的?上帝都還沒起床呢!」 我故作幽默狀。
「上帝派我們來請您參加我們教會今天的聚會。」 人家可是一本正經。
「啊?我聽說上帝用了六天創造了世界,第七天還要休息呢!」 我誓將幽默進行到底。
「行啊哥們兒!還有點宗教底子呢!」 他們倆喜形於色。
我就這麼糊裡糊塗的被「踢入會」 (「踢入會」原為香港黑社會行話,意謂被黑社會發展成為他們組織的一員 )。我想,反正我也沒什麼虧的。上教會還可以趁機多認識人,今後賣個人壽保險,教育基金啊什麼的也方便不是?況且教會有時還提供免費餐飲,不吃白不吃!那些個洋孩子們還答應每個周末上我家來免費教我用英語讀經一小時。既培養宗教情懷,順帶還操練操練口語,一箭雙鵰吶!
從此我生活中多了一幫虔誠的兄弟姐妹,也開始煞有介事的讀經,查經,見證,團契,唱聖詩(這為我今後在卡拉OK中一鳴嚇人的歌喉奠下了紮實的聲樂基礎)。不過,上KINGDOM HALL最讓我坐立不安的一件事就是所謂奉獻。本來,去那裡和兄弟姐妹們打成一片,蹭吃蹭喝一頓挺過癮的,末了總有人傳個捐款箱到我跟前,大家那友善而殷切的眼光都盯著我。你說我能不掏點嗎?但掏多了吧,多不值啊,心疼!掏少了吧,多難為情啊,心慌!!!每次的奉獻都成了一次激烈的思想鬥爭。你說累不累?
跟您說句掏心窩的話:本來嘛,我們這種半路出家的信眾當初的動機就十分的功利。對上帝和耶穌的認知還不如對觀音和如來的認知那麼得心應手。眼看認識的這幫兄弟姐妹中居然有不少人天天盯著我買人壽保險,教育基金,那些個洋小夥子們來我家原來是找我練普通話的多。兩個月下來,我也慢慢的意興闌珊。上KINGDOM HALL的次數漸漸減少,上我家來讀經的洋小夥子也被我用種種借口搪塞回去。我和上帝的一面之緣也就這樣不了了之,無疾而終。
儘管如此, 我還是要說一聲:
感謝上帝,我仍然是個無神論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