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畢汝諧這一輩子的經歷,比天方夜譚還離奇呢。上世紀90年代的一個飯局,
畢汝諧 身邊是一位從香港來紐約短期逗留的算命大師,
他無意間看到 畢汝諧 的掌紋,發出一聲驚呼:複雜的人生!
畢汝諧奇人奇事之人魔之間 畢汝諧 (作家 紐約)
人生在世,難免要接受情慾的底線考驗——人之所以為人者的底線,父之所以為父者的底線,
母之所以為母者的底線;守住底線,人還可以算是人,父還可以算是父,
母還可以算是母;守不住底線,人就算不得是人,父就算不得是父,母就算不得是母,
而只能算是惡魔。
何來此言?因為畢汝諧有過這樣的親身經歷。
1984年暮春的一天,我完成案頭工作之後,照例去百貨大樓拍婆子。車爾尼雪夫斯基說過:
工作的變換,就是休息。讀書寫作累了,就去大街上拍婆子;拍婆子累了,就去讀書寫作。
這就是畢汝諧幾十年不變的引以為傲的生活方式。腦力勞動和體力勞動交替進行。
這一天,百貨大樓里沒有什麼合適的婆子;常言道:賊不走空。畢汝諧自然也不走空。
不得已而求其次,我搭上了一個抱小娃的少婦。少婦眉眼清通,神態安詳;小娃兩三歲,模樣很乖。
一切都很順利,我們仨(畢汝諧何等敏感,這時卻一點也沒有覺得,
今天的我們仨和平常的我們倆有什麼本質的不同)回到我家,事到臨頭才發現,這個小娃是個大麻煩!
我對他說:你好好的自己玩兒,叔叔要和媽媽商量事情。小娃用那種純真的、卻是警覺的眼神看著我,
一聲不出。我想當然的以為小娃很好哄騙,請他看電視,給他吃巧克力,讓他玩兒撲克牌,通通無效!
小娃始終用那種純真的卻是警覺的眼光監視著我和少婦,像是少婦的小尾巴,跟在後面,寸步不離。
時間慢慢流去。我和少婦去了另一個房間,企圖甩掉小娃;誰知剛剛關上門,小娃便煩人的敲起門來。
少婦只得打開門哄他。我說就讓這孩子在這個房間里呆著吧。咱倆去廁所里委屈一下。
這個奇葩建議被少婦默默接受了。結果我們剛剛關上廁所的門,小娃又開始奮力敲門。
時間不等人,我終於有些不耐煩了,便按照畢汝諧特有的思維方式道:乾脆喂他半片安定,
肯定能睡一兩個小時。
少婦臉色驟變,一把抱起娃娃,顫聲道:不行!我是他媽媽,不能給他喂葯!
我還不死心,說:那就四分之一片吧。
少婦的臉色甚至有些猙獰了,堅決、果斷地道:我走了。
她決然離去。
於是,我們仨(這下子,畢汝諧徹底領教我們仨的厲害了!)一起去車站。
少婦又客客氣氣地說:以後還會和你聯繫的。
畢汝諧是何等敏感之人啊,覺得這話就像是追悼會上必然聽到的溢美之詞,毫無意義。
果然,少婦再也沒有和我聯繫了。然而,這反倒引起了我對她的由衷的尊敬,
甚至使我感到某種愉悅。畢汝諧拍婆子,找的是一夜情情人。情人是什麼意思呀?
就是有情有義的女人。如果該少婦竟然同意萍水相逢的情夫,
採用菜園子張清夫婦麻倒過客的手段麻倒親生的寶貝娃娃,她究竟是女人還是女惡魔?
社會是複雜的,人心是叵測的;一個母親為了一己情慾麻倒親生娃娃,這不是母親,
這活脫脫就是女惡魔!畢汝諧怎麼敢與之往來呢?
1984年,畢汝諧正處在美男子的巔峰期,捨得放棄與畢汝諧約會的女人少而又少;這位少婦可欽可敬。
天道好還。十五年以後,報應原封不動地落到我和我的寶貝疙瘩兒子頭上了!
1999年,我獨自拉扯著我的第二個非婚生兒子。當時,他的母親在市立大學電腦碩士班上學,
一個月也難得照一次面。我和我的寶貝疙瘩娃娃相依為命。
當時我有一個情人,是來自河北大學的王姓女留學生;我和她都喜歡田徑,經常一起跑步;
我們在床上床下都合得來。
這天,她說要去加拿大辦楓葉卡,可能幾年不回紐約了,便帶著一瓶白蘭地來我家,跟我話別。
事到臨頭才發現,我的寶貝疙瘩娃娃是個大麻煩!
我對他說:你好好的自己玩兒,爸爸要和阿姨商量事情。
我的寶貝疙瘩娃娃用純真的、卻是警覺的眼神看著我,一聲不出。
我想當然的以為我的寶貝疙瘩娃娃很好哄騙,請他看電視,給他吃巧克力,
讓他玩兒撲克牌,通通無效!
我的寶貝疙瘩娃娃始終用那種純真的卻是警覺的眼光監視著我和王,像是我們的小尾巴,
跟在後面,寸步不離。
當時,我住在一個都德式三層樓(我在長篇小說我倆——北京玩主在紐約里稱之為孤堡),
哇,我的寶貝疙瘩娃娃如影隨形地跟在我們後面——從地下室一直跟到三層閣樓。
時間慢慢流去。我和王去了二樓的一個房間,企圖甩掉娃娃;誰知剛剛關上門,娃娃便煩人的敲起門來。
我只得打開門哄他。我說就讓娃娃在這個房間里呆著吧,咱們倆去廁所里委屈一下。
這個奇葩建議被王默默接受了。結果我們剛剛關上廁所的門,我的寶貝疙瘩娃娃又開始奮力敲門。
時間不等人,王終於有些不耐煩了,竟然按照15年前畢汝諧特有的思維方式道:乾脆喂他一點白蘭地吧。
王的聲音很輕柔,我卻覺得彷佛是晴天霹靂!
我緊緊抱著我的寶貝疙瘩娃娃,,怒吼道:不行!我寧可去死,也不能讓我的娃娃受罪!
我破例地親我的寶貝疙瘩兒子吻我的寶貝疙瘩兒子嗅我的寶貝疙瘩兒子吮我的寶貝疙瘩兒子;
之所以說破例,是因為我從來不在大白天不跟他親熱。曾經有人警告我:你的兒子缺乏母愛,
你別老抱他親他,那樣可能誘發他的同性戀傾向,害他一輩子!
可是我實在喜歡我這個寶貝疙瘩兒子;於是,我只能深更半夜在他熟睡的時候,
蜻蜓點水地輕輕地親吻他;既怕被娃娃發現,也怕把娃娃弄醒。
但是,我嚴格禁止我的情人與娃娃親熱,以免雙方產生感情,不期進入一種准繼母繼子模式。
這是我不樂見的。江澤民講話:要把動亂扼殺在萌芽狀態。
可憐天下父母心。
王驚呆了:我獰笑著對她說:你就是女版畢汝諧。
於是,我和王不歡而散。
我緊緊地抱著我的寶貝疙瘩兒子,讓他的臉蛋貼著我的心口;這樣做,
僅僅是為了躲開他那雙純真的、依然保持警覺的眼睛。
我這一輩子曾經面對警察的眼睛、法官的眼睛、兇徒的眼睛、工宣隊員的眼睛、
糾察隊員的眼睛、黨委書記的眼睛、人事處長的眼睛等等,但是,唯獨我的寶貝疙瘩娃娃的眼睛,
能夠令我感到痛心疾首。
兒啊,我的苦命的兒啊;作孽呀,誰叫你是畢汝諧(多麼典型的暗黑人格!)的兒子?!
幾年以後,我和王又重逢了。這時候,我的寶貝疙瘩娃娃與他的母親繼父一起生活,
我又變成了快樂的單身漢。
王對當年的白蘭地動議表示歉意;我笑嘻嘻地說:很正常,這很正常啊。
每個人都心疼自己的娃娃,不怎麼心疼別人的娃娃。
然後我把那個安定片的故事講給她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