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蒼的迷惘

                              病枕軛

前天我們談「博愛」。昨天是「愛國主義」。今天輪到對陣亡將士的崇敬。

心裡一直有塊隱隱的結。下雨天就痛。

若干年前我第一次來到這城市，某天一個人信步市中心遊盪。顯眼的位置有一去處：一座不大的Memorials Park。進的來入眼是一個金屬質的雕塑「鋼盔」，它看上去有些殘破，銹跡斑斑。旁邊，點著一把長明火。

公園中央矗立著的紀念碑上，密密麻麻刻滿了，這座城市於一戰、二戰和韓戰中所有陣亡將士的姓名。名字底下刻著一行不顯眼的字：歷次戰爭中為國獻身的戰士們，國家，記著你們的名字。

見這字樣第一刻，我心中泛起一絲惶惑？韓戰？什麼什麼，那什麼。。。想要說的話似乎太多，它們齊涌至我顫動的嘴邊，一時之間，竟不知該先說那個好。。。再想想，沉思，無語。

多年之後，我獨自一人在落磯山腹地漫遊。路過一個百八十戶人家的小鎮。清晨醒來，天空中飄著小雨。鎮子里寂靜的不聞人聲犬吠。雨地里我一個人徜徉，呼吸著略帶潮濕，山地里新鮮的空氣。不自己我來到鎮子中心的Memorials Park。

公園小的可憐。比我個頭稍高的紀念碑上，鐫刻著小鎮在朝鮮戰爭期間陣亡的五位士兵和兩位生還者的名字。小雨沙沙地下，雨水模糊了我的視線，打濕我的頭髮，我的臉。四周悄然無人；只聽見雨水落下的聲音。上蒼啊，你可曾知道？那隨著雨滴滾滾而下的，是我止也止不住，肆意流淌的熱淚！

眼前一個又一個陌生而鮮活男孩子的名字，我彷彿看見一張張稍帶稚氣的臉，浮現在面前的雨地里。我的思緒，眨眼間飛越了遙遠浩瀚的太平洋：六十年前的今天，千溝萬壑的朝鮮半島，不為人知的千里蓋馬高原上，陣亡的數十萬中國人民志願軍將士們，你們，還好嗎？

讀了好友莫斯維爾女士的情感語錄。內容是參觀葛底斯堡國立軍事公園和Memorials Day的片片思緒。文章勾起我多年前雨地里陣痛的情思：能不能拋卻政治家的所謂理念！能不能讓我們暫時忘卻什麼主義、思想、階級之爭！靜靜默哀一分鐘，為人類歷次戰火當中，分屬各自不同陣營而英勇獻身的勇士們，奉上片刻後人無私的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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