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前年後應國內媒體之邀寫了幾篇關於過年的小文,今年中國的大大小小各種媒體都在提倡傳統過年的儀式感,因為缺失了才想到彌補,這就是當下中國的狀態。
不同的人對於過年有不同的記憶點和感觸。我記憶中每逢過年,大人早早的就會告誡孩子們有些話不能說,有些事不能做,特別的日子還有一些特別的忌諱和講究。那時候過年是一種嚴密的流程。進入臘月就開始按班就步,有條不紊的開始各種準備——要祭灶、熏臘肉香腸、磨豆腐、打年糕、蒸饅頭、掃房子、置辦年貨、貼「福」字、貼年畫、剪窗花、貼對聯、貼門神、貼掛錢、一直忙活到除夕,開始過大年!除夕晚上全家要先在祖宗牌位前磕頭拜年,然後才按長幼依次入席,一家人圍坐在飯桌前,如何動筷子也有講究。一家老小吃完年夜飯,圍坐在一起除夕守歲,穿著新衣服的小孩們則點燈籠、放鞭炮。最後晚輩要給長輩磕頭拜年,這時長輩要給未成年的小輩壓歲錢。正月里全家出動串親走友,相互拜年,請客送禮、逛廟會、看花燈,整個中國新年上上下下、前前後後、老老少少都會洋溢著濃郁的快樂。
據說我小時候就嘴饞,只要有好吃的就會很開心。因此在我這個吃貨的兒時記憶中過年的儀式感很多都已經有點模糊,但是關於吃的記憶,關於花色繁多的年夜飯卻記憶猶新。小時候處在物質貧乏的年代,雖然家中條件還算不錯,沒有缺吃少穿的,但是平日里吃的東西也是花樣不多,就是早上喝一瓶玻璃瓶裝的牛奶,都可以讓鄰居的孩子們羨慕不已。因此年夜飯那些花色繁多的菜肴成為我一年中最期待的事情。而我很幸運有一個特別能幹的媽媽,不管在什麼時候,總是能夠用手頭有限的資源,變出一桌講究的豐盛的有寓意的年夜飯。
時隔多年,移居海外,因為有媽媽在,所以年夜飯的傳統依舊不變。媽媽早早的就會開始準備這頓寓意滿滿的年夜飯!十個紅亮的硃砂高腳碗是母親抱在懷裡一路從中國捧到美國的,只是在大年三十晚上才擺出來。十個碗里裝十種食物,根據年景有點小變動,但是八九不離十,都是又好吃又好看又有好寓意的食物。我現在一一介紹給朋友們,希望您們也能喜歡!
1.涼拌西芹(喜氣洋洋)
干瑤柱泡發,加入秘制調料和排骨一起蒸熟。撈出瑤柱,分成小細條備用。西芹切段和豆腐乾清水煮熟,加入瑤柱絲涼拌即可。因為西芹音同喜慶,所以涼拌西芹是素來就有的,只是小時候裡面沒有乾貝,會有小肉絲之類的葷菜。
2.素燒鵝(耳聰目明)
金針菇、香菇和豆腐乾切絲加入調料炒熟備用。取刷子沾調味料在一張腐皮上刷均勻,再取下一張放在前一張刷好的腐皮上再刷(這樣腐皮的兩面都可以沾到調味料),將一份腐皮都刷完后,再中間放上炒好的餡料,將腐皮捲起后,將下層再刷上調味料備用 。將包好的豆腐包入油鍋微微煎到兩面微黃出鍋。最後放到蒸鍋上蒸十幾分鐘就可以切段裝碗。
3.魚排(年年有餘)
鱈魚切片加入調料入味備用。雞蛋加麵粉打均勻,腌制二十五分鐘的魚排在蛋糊裡面裹一層,然後熱鍋溫油逐片下入,先煎至兩面微黃撈起, 等油溫升高再下入煎炸至酥脆,顏色金黃撈起。
4.橘子(大吉大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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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麻心糯米包(甜甜蜜蜜)
將黑芝麻炒熟,放到石臼裏手工搗碎,中途加入適量豬油和白糖,慢慢搗成黑芝麻餡備用。將糯米洗凈,用清水泡10個小時。將泡好的糯米瀝干水份上鍋大火15分鐘蒸熟,加入做好的麻心,攪拌均勻。豆腐皮噴水柔軟對半分開,取攪拌好的麻心糯米飯放到豆腐皮上,仔細包成條狀。入蒸鍋蒸二十分鐘,拿出涼透,入熱鍋溫油兩邊煎到微黃即可。
6魚餅(黃金白銀)
將新鮮海魚去骨去皮,取魚肉,加入肥肉、澱粉、豆腐等加入調料手工反覆粘搗,最後打成長條,放入油鍋炸至金黃色,撈出再入鍋蒸熟,最後切片食用。傳統手工製作魚餅不僅味道鮮美,還講究內白外黃的色澤,有黃金白銀之稱。
7.長生果(健康長壽)
花生
8.鰻魚乾(長年有魚)
進入臘月,媽媽都會自製淡鰻魚鯗。挑選新鮮海鰻,從背脊部入刀剖開,用乾淨濕抹布擦凈鰻魚表面的血水污漬,忌用水沖洗,然後掛通風遮陽處自然風乾即可。鰻鯗肉細味鮮,色澤淡黃銀白,蒸熟批片中間可夾肉片,再蘸以醬油醋等調料食用。因「鯗」與「想」字在家鄉話中同音,俗信吃了「鯗」會令人善於動腦筋,聰明伶俐。
9.醬油肉(紅紅火火)
亦稱「臘肉」,將新鮮的瘦豬肉放入醬油,另加其他調味料浸泡若干時刻,再曬乾蒸熟食用。最好是刮西北風大太陽時,幾天風乾,味道更佳。因為醬油肉蒸熟后其表皮呈紅褐色,因此過年吃醬油肉也寓意著新的一年紅紅火火。小時候在家鄉時,只要看到大街小巷的屋檐上、竹竿上掛滿臘肉、臘雞、臘鴨時,人們就會知道要過年了。
10.蘿蔔涼拌海蜇(白白凈凈)
海蜇提前浸泡,去掉鹹味。再用涼開水清洗乾淨,擠干水分。白蘿蔔洗凈,切細絲,用鹽腌制10分鐘,控干水分。放鹽,雞精,胡椒粉澆上熱油,攪拌均勻即可。因為蘿蔔海蜇色澤都是白色,所以希望孩子們吃了這道菜,一個個白白凈凈可愛喜人。
十全十美大團圓。這就是我們家年夜飯上的十碗冷盤,冷盤頂端放置一片雕花紅菜(胡蘿蔔),寓意「紅到頭」。
這樣的十個碗,十個菜,從我小時候就一直延續到現在,從中國到美國,一直沒有改變。不知道這樣算不算中國傳統的儀式感的年夜飯,但是我自己是非常歡喜和喜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