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美兩次羅丹展的不同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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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午後,悠閑地靠在紐約博物館休息區的長椅上。輕抿一口剛煮好的咖啡,讓那種暖香在舌尖上滾動著然後一直流淌到胃裡,整個身體都因為這樣的暖意而放鬆下來。眯著眼睛看著幾步之遙的羅丹雕塑作品——《情人》,真美呀!不管羅丹這個人晚年的品格如何讓人厭惡,但是他的作品依舊還是讓我忍不住感嘆,那樣堅硬的石頭上卻能表現出女性身體那種柔軟的韌性,特別是那種瑩白色石頭本身的色澤更加讓這個女人體顯得動人之極。
這件雕塑的後面長廊里還陳列著羅丹的一些小件作品,對面休息區里則立著羅丹幾件成名作品的複製品。就那樣隨意錯落的擺放著,甚至一些小孩子走近了都可以摸摸那些冰冷雕塑帶給他們的觸感。
我休息的地方就是博物館自己的咖啡吧,裡面時不時的傳出陣陣煮咖啡特有的氣味,加上博物館裡面頗高的室溫,讓我恍然有種醉在其中的慵懶。在嗅覺和味覺的雙重疊加下我的思維變得異常敏銳而悠長。視線不斷地在羅丹的作品上劃過,但是思緒卻順著情緒溜踏到二十年前的那次羅丹展。
九十年代初我還是美院的學生,滿腦子藝術理想。從廣播上聽到羅丹作品將要在上海博物館展出的消息時,因為可以直面大師作品的興奮差點認我直接逃課飛奔而去。後來也不知道那個同學牽頭,組織了十幾個同學集體請了假準備一起去上海看羅丹展。那時候的學生不像現在學藝術的孩子,家裡條件都不錯,我記得那時候有些從小地方考上來的同學,幾乎家裡連學費都拿不出來。因此為了照顧大多數的同學,我們準備坐夜車去上海,第一可以省掉旅館費,第二到了上海可以早早就去看展覽。
記得到上海時還是凌晨,街道上很冷清,幾乎看不到人,我們也不敢走遠,就在候車室里等待天亮,而且同學們還可以在廁所里簡單洗漱。很多細節都已變得模糊,但是依舊深刻記得的是——上海的冬天真冷,候車室里處處漏風更是陰冷陰冷的,在廁所裡面用冷水洗漱時我都感覺人都凍得有點發麻了。好不容易等到天亮就直奔上海博物館而去。到博物館時天才亮,離開館還有一點時間,可是博物館門口居然已經有人在排隊。那時候上海博物館新館雖然還沒完全修建好,但是整體的氣魄已經矗立在那裡,反正讓當時還很土包子的我狠狠的驚艷了一把。
不知道是因為新館太吸引人,還是羅丹展海報上赤裸相擁的男女吸引了人,反正等我們買了票進去時,裡面已經人頭攢頭。我們也沒去看博物館其他展區的作品,直奔羅丹展那地方去了,遠遠就看到思想者低著頭坐在那裡,可是等走近了才發現在離雕塑兩米遠的地方拉起了繩索,並且四個角都站了維持持續的博物館工作人員。看雕塑的人實在太多,於是大家只能圍繞著雕塑走一圈就算是參觀過了。輪到我時我真想站下來好好看看,感受感受那種大師的氣場,可是不行呀,後面的人推著我前進,讓我只能不由自主的朝前走朝前走,一眨眼我就被繞出去了。
關於二十年前的這次羅丹展還有一個印象特別深刻——那就是博物館里幾乎三步一哨五步一崗的工作人員不斷地提醒參觀者不可以吃東西,不可以喝水,不可以用手去觸摸作品,不可以喧嘩,不可以隨地丟垃圾等等等等,這樣的氣氛下我們都變得小心翼翼戰戰兢兢。
不管過去多少年,想起那時的感受依舊有點心酸的好笑。那時候中國學藝術的學生能看到的世界各國大師的作品真是不多,視野上的不開闊勢必影響到藝術創作心態以及對當下藝術創作的創新意識。如今我已定居他國,可以輕易的面對各種大師的作品,但是真心希望在國內的那些學子不要再延續我們當初的那種遺憾,因為一個自由的寬廣的環境對藝術家的成長是如此的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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酸柚子: 九十年代俺已經在美國了,我記得八十年代有波士頓美術館作品來上海展出,也因為有幾張裸體畫,排隊看展出的是人山人海,大家搶著看西洋鏡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