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發生在中國大陸的故事。
6號住戶是新搬來的。同一單元的人對這家新住戶很陌生,樓下老楊也只見過他們兩次。在老楊的印象里,6號住著一老一少,老一些的看上去六十來歲,稀疏的頭髮圍簇著光亮的頭頂,面色紅潤,身板直挺。那年輕的也就二十多歲,穿著時尚,很像那男人的女兒。
一連幾天沒見6號有動靜了,防盜門上塞滿了小廣告。
這天,居委會為了人口普查,敲響了6號的房門。敲了一會兒,沒人開門。樓下老楊聞聲上來:「6號有人,剛才我還聽到了腳步聲。」於是,大家耐著性子不停地敲。
門終於開了,一個男人無力地倚著門。令老楊震驚的是,面前的男人彷彿突然衰老了十多歲,稀疏的頭發像一把亂麻,面色清癯,目光獃痴,張著沒有血色的嘴艱難地喘息著,想說話卻說不出來。迎面撲來一股臭氣,桌上堆放著一盒盒吃剩的速食麵。家裡沒有別人。
男人被送進了醫院。
一周后,有兩位中年男女提著果籃來敲6號的門。
樓下老楊聞聲上來,告訴他們住在這的那個男人住院了。
中年女子說:「我們是彭工單位的,我姓黃,這位是我們經理。彭工昨天病故了,我們是特意來看望、慰問彭工妻子的。」
通過交談老楊這才知道6號的男人姓彭,是一家公司的總工程師,他詫異問道:「他有妻子嗎?」
經理說:「因為彭工剛調來我們公司不久,對他的家庭情況還不太熟悉。在彭工住院這些日子,我們看到彭工的妻子日夜陪護在他的身邊,對彭工的照料非常精心,她太辛苦了。我們也非常感謝居委會和各位鄰居對彭工的及時救助。」
「電話不接,手機關機,不知死哪去了!」 隨著氣呼呼的數叨聲,一個像是旅遊歸來的時尚女子拉著沉重的箱子出現了。
老楊小聲說:「他女兒回來了。」
時尚女子以厭惡的眼神掃視著,語氣生硬地:「你們找誰呀?」
黃女士依然平心靜氣地說:「我們是彭工單位的,來看望彭工的妻子。彭工住院期間,他的妻子一直陪護著他,很辛苦。」
「什麼?他妻子?」 時尚女子的五官一下子都扭曲了,「你們搞錯了吧?我才是老彭名正言順的妻子哪!」
三個人面面相覷,十分驚訝。
「你們說的是不是一個又胖又黑、花白頭髮的老女人?」 時尚女子見對方點頭,便冷冷笑道,「甭問,那一準是他的前妻。」
一切都明白了。黃女士瞥了一眼經理不悅的臉色,簡單介紹了彭工病故前後的情況,便不情願地放下果籃同經理匆匆離開了。
時尚女子突然想起了什麼,急忙跑下樓追喊著:「哎,老彭的喪葬費怎麼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