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禧年的前夜,在我們租住的位於浦東大道某小區的三居室的客廳里,麻將歪歪斜斜地散落在桌子上,人歪歪扭扭的散落在沙發上,床上,經過連天徹夜的奮戰,連「萬條餅,中發白」都被摔得散了架,更別說人了!整個客廳像慘烈的戰場,橫七豎八的人就像一個個傷兵-----
等我們從昏睡中醒來,外邊已經華燈初放,萬家燈火了,我們猛然意識到今天是「世紀末日」,當時「世紀蟲」「世界末日」的鼓噪正甚囂塵上,我想我們乾脆來個今夜無眠吧,親眼見證一下世紀末日的從容離去,新紀元的嶄新開始,不是很好嗎?即使今天是世界末日,我們也自我毀滅個明明白白,比在睡夢中糊裡糊塗的被毀滅好!當時我就提議我們一起去閑逛最有詩情畫意的南京西路。於是我們四個年輕的男子先奔去了陸家嘴東方明珠下的世紀廣場,那裡是人潮洶湧,熱鬧非凡,流光溢彩的華燈把黃浦江找的通亮,流連觀嘆了一陣后就乘上喧嘩的輪渡向南京西路進發了。記得那夜的華燈是那樣的澄亮晶瑩,那夜的星空是那樣的寂寥高遠,我們慢步穿梭在滿街的華燈下,笑看月起月落,彩燈閃爍。直到夜深人靜了,午夜過去了------
世界完好如初,我們安然入眠,等我們再次醒來,新世紀的陽光又開始把金光灑滿大地------,日月如舊,生活照常,但我們人生軌跡從千禧年開始分叉,從此單身聚居的日子也一去不復返了!
在當年那個三室一廳的毛肧房裡,有四個常住人口,我,小方,小樹,大方。我們是同時期到上海同一公司的員工,我們四個人來自同一所學校不同的專業,我們的家鄉是上海之外的不同省市,我們都在船上混到了一定級別後都對四處漂泊產生了厭倦和無奈,我們都是在指望可以享受福利分房時福利房改革被取消了的落難的「單身貴族」。我們東扯西連的住在了同一屋檐下,我們那裡在那段時間也就成了單身人士的「俱樂部」,我們每個人的朋友和共同的朋友不定期的在我們這裡落腳,造訪。那是一段熱鬧快樂的時光。
我在外灘某船員招募中心上班,小方整天捉了魔的研究股票,小永還在原單位上班,買了個手機,整天約會,大方在一貨運代理公司上班,我們各自為政的生活在下班以後就有了交集,買菜,做飯,喝酒,打牌,侃時事,談股票,侃足球,看比賽。報紙就看南方周末,體壇周報,電視就看實話實說,焦點訪談。爭論,議論,熱血,激情!周末打麻將,去朋友六號橋新小區球場踢球,餐館聚餐!單身的寂寥和惆悵在球場上,麻將桌上和酒精里麻醉和釋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