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日本闖蕩之前,以為這裡是一個只有富裕沒有貧窮,只有奉獻與施捨沒有偷盜與乞討的地方。
後來,知道了這裡其實也有偷盜。
但日本的媒體說,偷盜者大多是外國人,如果有日本人偷盜的話,他們也只是出於個人的興趣或愛好,收藏一些諸如女人的內衣之類的小東西。
後來,知道了這裡其實也有貧窮,也有很多的無家可歸者(Homeless)。
但日本人說,大多數無家可歸者其實並不是生活不下去,而只是因為他們熱愛自由、要尊嚴,不喜歡早8晚10的サラリーマン——a salaried (salary)worker生活。
確實是,日本的很多無家可歸者寧肯住在大橋下、公園裡,或是過著幾乎是風餐露宿的生活,也不去住政府為他們提供的臨時「集中營」,去吃那免費的三餐。
確實是,日本的很多無家可歸者寧肯去拾垃圾、去賣苦力,也不去乞討。我來日本已十幾年了,還真沒碰到過一個要飯的。
這也許是因為日本有「小鳥為覓食而鳴,武士則應坦然地叼著牙籤」的諺語吧;這也許是崇尚武士道、重視面子的日本人有即便餓死也絕不乞討的傳統吧!
然而,在3.11大震災一個月後的昨天,在日本第二大城市大阪的市中心,我遇到了一名乞丐。
他左手拿著一個敞開口的醒目的粉紅色錢包,身體保持著近乎90度的鞠躬姿勢,面對著過往的行人,默默地等待著。
很多路過的日本人對乞丐的存在先是驚訝,後來則轉變成無視或是蔑視。
我注意到,那粉紅色錢包始終是空空地敞開著口……
恰巧,乞丐的身後掛著一塊廣告牌,上面清楚地寫著:Heart Up!
這讓我聯想起英國詩人華茲華斯(William Wordsworth,1770-1850)的一首詩《My Heart Leaps Up(我心雀躍)》和詩里的一句「So is it now I am a man(我現在仍是一個男人)」:
My Heart Leaps Up
My Heart Leaps up when I behold A rainbow in the sky;
So was it when my life began;
So is it now I am a man;
So be it when I shall grow old,
Or let me die!
The Child is father of the Man;
And I could wish my days to be Bound each to each by natural piety.
我的工作是創造適合人們生存的實用、堅固、經濟、美觀的空間環境;我知道在殘酷的大自然面前,一切人類的智慧都是有極限的;我相信環境(自然的和人工的)是能改變人的思想和行為的。
我認為,到目前為止,那名日本乞丐的行為應該還只是一個個別現象。
但如果日本政府遲遲不能控制核輻射,遲遲不能為日本國民重建一個讓人安心的生存環境的話,那種為生存而乞討的個別現象,是否會轉變成讓大和民族忘掉武士道精神,而在各個方面向全世界乞討的整體行為,現在好象還不好說!
最後的武士,你們還是挺起身軀,站著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