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表面上看起來,麗莎與劉娟有許多相似之處,都是既漂亮又冷漠,既聰明又認真,可是接觸了一段時間后,鄭衛發現,她們兩個人其實是非常的不同。美國人彷彿天生帶有活潑開朗熱情直爽的基因,麗莎的心結有所消解后,很快就象是變了一個人。她現在跟人說話了,不再做出一付看不起人的樣子。有幾次她回來跟鄭衛講笑話,描述她主動跟同事打招呼時,對方嚇了一跳並不知所措的樣子,逗得鄭衛直笑。年輕人在一起,總會嘻嘻哈哈的,想不熱鬧都不可能。
可是麗莎既漂亮又性感,她一變得友善,就有人想方設法佔她的便宜,說些不三不四的話,或者對她動手動腳。表面上看似開玩笑,或者只是歐式禮節,實際上就是在她身上變相揩油。這些在美國屬於司空見慣的事,很多年輕女性都碰到過這樣的問題,忍一忍也就算了。可是麗莎遭受到的攻擊和騷擾,遠多於其他女孩,她忍了幾天,就再也忍不下去了,壞脾氣一上來,她就不客氣了。有人說話不檢點,她就直接了當地說:「住嘴,你不能這樣說。」有人想撫模她,她就喊:「不,你不要碰我。」後來那些西洋登徙子就只好用眼睛往她身上招呼,不敢再說挑逗話或者觸碰她了。
比較誇張地是,她說話直言不諱。有人看她總跟鄭衛在一起,而且狂說他的好話,多麼聰明,多麼能幹,多麼可愛,多麼善良,就問她是不是愛上大衛了。她馬上毫不猶豫地說:「是呀,我愛大衛。」鄭衛當然知道她的意思只是喜歡,可是還是受不了,搞了個面紅耳赤。她好象很喜歡看鄭衛害羞的樣子,總是以逗他為開心。她問鄭衛為什麼總是很小心地躲著她,避免碰到她的身體。鄭衛說中國人講究「男女授受不親」,男人是不可以接觸女人的。麗莎馬上就問:「那為什麼中國有那麼多人?」鄭衛只好又把「不孝有三,無後為大」也說了出來,說就是:「每個男人結婚後都必須生儘可能多的孩子,不然就是對不起父母和祖宗。」把麗莎聽得雲天霧地的,不明白自己生不生孩子跟父母和祖宗有什麼關係。還好鄭衛沒有敢提什麼「女人是禍水」之類,要不然這個洋禍水非掀起滔天巨浪不可。
麗莎如今對神密的東方文化非常感興趣,有空閑時間便纏著鄭衛問這問那,比如說問他是怎麼想到她仍然怨恨父母的,是不是跟中國的古老哲學有關。鄭衛一琢磨,還真是有點關係,便跟她講了一個中國很多人耳熟能詳的故事。他剛開講說:「你知道,在中國,和尚是不能接觸女人的,害怕受到女人的誘惑。」麗莎馬上介面說:「你就是和尚。」兩個人都笑起來。麗莎請他繼續往下講,鄭衛說:「有一天,兩個和尚要過河,正好看到一個女孩想過河卻過不去,因為水太深了。於是一個和尚便抱起她,把她送到河的對面。接下來,兩個和尚又匆匆趕路。過了很久,另一個和尚問這個和尚,你抱女孩子過河,好象不應該呀?這個和尚回答道,我早已經把那個女孩放下了,你為什麼還抱在懷裡?」麗莎聽完就明白了,說:「你發現我表明上獨立了,心裡卻沒有放下,對嗎?」鄭衛點頭稱是。麗莎由此對中國文化的深刻和偉大崇拜得五體投地。以後兩個人誰有了什麼煩腦,另外一個就會勸道:「把它放下。」麗莎對其父母以及鄭衛對老闆和老闆娘的怨恨之心,也就這樣在他們兩個人的說笑聲中,一天比一天淡了下來。
麗莎現在人緣越來越好了,時不時跟一些女孩子聊上幾句,經常能給鄭衛帶回來一些新聞,比如說一個印度博士生馬上要回國結婚了,是他的家族安排的,因為他很聰明而他家很窮,便由另一個家族出錢送他來美國讀書,而他則必須跟那個家族的一個女孩結婚,並把她帶到美國來。鄭衛開玩笑說:「這樣簡單呀,不用費力追求女孩了。」麗莎問他中國有沒有安排婚姻,鄭衛說有幫忙介紹的,但父母無法包辦了。麗莎便問:「我知道你和靜是自己掉入愛情的。可是你們是怎麼認識的呢?」鄭衛最不願意的就是談論有關他和楊小靜的往事,可是麗莎卻滿不在乎地想起來就提出來,鄭衛一不高興,她還教育他說:「放下吧。」搞得鄭衛只好苦笑,誰讓他去教育人家來著,這下子自己做不到就不行了。現在聽麗莎又問他,只好很簡短地回答說:「跳舞認識的。」好在麗莎沒有往下追問,只是有點驚訝地說:「你還會跳舞?對了,你是全懂先生,會一切東西。」鄭衛只好尷尬地笑一笑,趕快轉到別的地方去忙,以便躲開這個全問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