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總裁發出的郵件,新結束的外包項目成績豁然,公司的前景令人鼓舞。坐在屏幕前,我一時竟不清楚自己的感覺是什麼,也許這就是麻木吧。
我的前老闆是個老頭兒,六十多歲了。原本從一個銀行的高位上退休了,後來,可能是厭倦了富裕休閑的生活,加入了現在的公司,在運營總監名下做了一名副總。雖說是個副總,由於老頭兒背景雄厚,公司里上到總裁,下到中層經理。對老頭兒都是必恭必敬的。老頭兒工作也是十分的努力,每天不到八點就會出現在辦公室里,晚上總會是最後一個離開。後來想想,也許這就是他們這代人的特徵吧。
剛到公司不久,我便加入了老頭兒帶領的外包項目組,也就是所謂的"outsourcing
project
team"。當時,外包在公司里還是個前衛的名詞,大部分人對這個項目抱以懷疑和否定的態度。為了說服董事會,老頭兒和我每天都會工作到很晚,力圖把可行性分析做的完美無缺。大部分時間裡,我只是一頭霧水的聽老頭兒指揮,在網上搜集資料,在電子表格上計算回報。對於老頭兒的經驗和敏銳,我就是在那時徹底折服了的。老頭兒通常可以從密密麻麻的,由數據填滿的表格中,一眼就指出我忽略了的事項或錯誤,而我,往往是難以置信的張口結舌,後來,項目在老頭兒的帶領下順利的得到了許可。
項目開始實施后,各種數據集中由我匯總,我暗自里很是得意於這種重視。一天,人事部的一份名單送到了我的手上,幾個經常在過道里和廚房裡打招呼的熟人也豁然出現在名單里。我坐在電腦前開始發獃,象是思緒萬千,其實卻是一片空白。下班前,我把遣散費預算送到了老頭兒的辦公室,然後坐在會議桌前等著老頭兒審核我的計算。不知為什麼,我鬼使神差的問道:"咱們這個外包的項目是不是真的值得的呢?"記得,老頭兒抬眼看了看我,起身關上了辦公室的門,然後坐在了我的對面,對我笑了笑,
看著我說是人這一輩子會遇到很多事,有時侯幫人的方式是推出門去,就象是學游泳,只有在水裡了,才能學會;而每個人要做的是對自己負責,不是去要求別人為自己負責。說完,老頭兒說我的計算沒有問題,我點了點頭,便離開了老頭兒的辦公室。
在老頭兒的領導下,外包項目很順利,也很成功,後來公司上上下下各個部門紛紛效仿,越來越多的業務外包了出去。慢慢的,人事部的名單在我眼裡沒有了實際意義,我所看見的是一串串的數字。再後來,其他部門有個機會,我便離開了老頭兒的部門。離開老頭兒后,一次和朋友聊天說到外包,朋友說,"也許因為老頭兒的所做所為,這個公司在市場上會多經營十年,而沒有被外包的員工便有了十年的工作保證。"在我聽起來,這話更象是那鐵路上那道岔工的選擇,應該讓火車壓上哪條軌道,究竟該不該去犧牲一個人去挽救另外十個人得選擇。
忽然間覺得,那個腦子裡總會在遇事時閃現出來的"一定會有更好的解決方法。"的念頭在眼前這封郵件前顯得十分的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