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豬雖幼, 卻已輾轉就讀了好幾家託兒所. 第一家是紅蘋果, 只有她們收2歲以下的孩子. 騎驢找馬, 媽媽早早報了名, 付了錢, 挨到小豬差幾個月2歲半, 就轉到家門口一家美國人辦的託兒所. 後來搬了家, 小豬又轉學, 去了幾天康華, 到底還小, 受不了每天來回一小時的車程. 又去離家近一點的Tutor Time. 那家是加盟店, 硬體是過硬的, 軟條件就一塌糊塗了. 英語是帶口音的就不說了, 隨著小豬表達能力的提高, 開始給出各種坑小豬的真相.
有一天放學小豬高興得蹦蹦跳, 說今天學校里吃的水果是小豬最愛的藍莓. 媽媽和外婆詫然對視, 不知那個刻薄的主管今天哪根筋搭錯了, 居然捨得給孩子們買藍莓. 還沒等我們猜測原因, 小豬已經給出答案: 「一人兩粒.」
小豬經常不吃午飯, 媽媽威脅他不吃飯就不許回家, 小豬委屈地表示會儘力而為. 小豬為自己辯護的理由是學校里沒煮過的空心面實在太難以下咽. 媽媽和外婆分析也許是一早煮熟後放冰箱里, 到鐘點分給各班, 老師再分給每個小朋友, 當然是又冷又硬, 和家裡用雞湯掐著小豬吃飯時間現煮出來的各種面沒法比. 媽媽虛心地檢討自己在家太嬌慣孩子, 告訴小豬不管多難吃都必須吃, 否則會餓成一個笨蛋, 學不到本領, 將來不能養活媽媽. 等媽媽老了沒有力氣上班了, 沒有小豬養活, 就只好餓死了. 不指望小豬時刻記在心上, 只求他想起來時勉強吃幾口, 否則空著小肚子餓到下午5點, 媽媽真是不捨得啊. 小豬雖然又懶又笨, 唯一的優點是善良. 現階段媽媽給小豬買什麼好吃的, 小豬都會自動想到外公外婆那一份, 讓媽媽想起紅樓夢裡鳳姐的話, 前人撒灰, 迷了後人的眼.
因為小豬愛吃雞肉, 外公每星期特意跑去雞場買放養的活雞. 一天傍晚, 小豬一邊搭積木一邊若有所思地說, 學校里什麼時候給雞肉吃啊, 小豬已經等了兩個禮拜了, 還是沒有. 外公氣得發昏, 一會兒坐下一會兒起來, 憤慨地控訴那個黑心的學校, 收了這麼貴的學費, 連雞肉也不給吃, 雞肉是美國最便宜的東西. 媽媽客觀地為學校辯護: 學校的宗旨是師生同吃, 一個班一個老師三個助手, 這麼多班, 捎帶上辦公室的打雜的, 這一大夥大人吃飯不也是一筆大費用嗎, 不是針對孩子們的, 那些小嘴能吃多少. 現在的問題是那家學校的管理實在太混亂, 這樣下去老師員工都沒什麼士氣, 大家混日子過唄. 小豬說到底不過還是個小屁孩, 隨他去吧.
終於發生了一件不能隨他去吧的事. 禮拜一小豬緊張激動地去上學, 一心想著要升級到新的班級, 卻被告知那個班人數滿了. 兩天後, 小豬被轉到另一個加班裡, 教室靠著前台邊的走廊, 很多干擾, 而且那個教室沒有窗. 紐約的秋冬春, 流感一個接著一個, 一星期五天在沒有紫外線的教室… 媽媽實在不願意輕易給小豬換環境, 可是這個沒有窗的教室終於成了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人生地疏, 實在找不到好託兒所, 媽媽想出一個笨辦法, 清早等在小學的校門口請問小學生們的家長, 因為他們都是過來人. 沒想到這招一試就靈. 終於找到了媽媽心儀的班級和老師. 還有空位, 還沒錯過開學的時間. 媽媽第二天7:30AM就去新校辦完手續, 下午去接小豬的時候告訴原校下周一開始不來了. 真解氣, 我們白扔了兩周半預付的學費, 但他們損失了整整一年52周可以從小豬身上得到的營業額. BTW,媽媽發現那個Tutor Time已經不再讓他們加盟了。
雖然媽媽克勤克儉地教育小豬要寬容, 大度, 站在別人的角度思考得失和困難, 媽媽自己卻偷偷地狹隘, 小氣, 站在別人的角度想象她丟了到嘴的肥肉的痛苦並沾沾自喜. 做個虛偽的成年人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