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疫雜記（260）文/挑燈看劍

    繼續編故事：

    她站在窗前，獃獃望著窗外，思緒有些茫然。

    天空陰陰的，窗外迎春樹上，一朵一朵細小的迎春花，如同一隻一隻小小的蝴蝶，隨著微風細雨，從樹枝上飄然而下，落滿階前的水泥停車場，那鮮艷的黃色小花，沒有任何零落成泥凋零殘敗樣子，落在地上依舊美麗。迎春樹的前面，有幾叢鬱金香，深紫色，橙紅色，桔黃色，爭奇鬥豔，碩大而豐腴的花瓣上掛滿雨珠，花朵壓得都彎了腰，與樹枝上迎春花的細小挺拔，形成鮮明對比！

    這是五月春暮的一個下午，今年春天來得晚，往年這個季節，鬱金香早就謝了，迎春樹也只剩下鬱鬱蔥蔥的綠葉，今年卻正是這兩種報春佳麗盛開的時候。

    但她卻無意欣賞窗外的美景，腦子裡全是昨晚酒吧里喝酒跳舞的音樂和燈光，他的身影一直在她的眼前晃動！

    那家豪華酒吧設在本地最大的賭場里，裝修得古色古香：吧台呈圓形，很大，周圍擺著二十幾張高腳椅子，吧台上方的圓形屋頂，是用五顏六色的玻璃鑲成，以紅色黃色和紫色色調為主，間雜著一道一道細長的深綠色。吧台內的酒架上擺滿各式各樣的葡萄酒，白蘭地，威士忌，伏特加，啤酒花樣更多。那種燈紅酒綠的氣氛，給人一種萎靡暖昧的感覺，喝了一點酒看到自己喜歡的人，會有一種很原始的衝動！

    「您好，我可以坐這裡嗎？」 她坐在沖著舞台的吧台上，喝得半醉半醒，忽然聽到背後有人說話。

    「當然，請坐！」她沒有抬頭，身體本能地往旁邊挪了挪，基本禮貌，表示不介意有人坐在旁邊。

    「我叫傑夫，您貴姓？」他向她伸出手。

    她本來一直低著頭喝悶酒，想著昨晚和先生吵架的事情。倒不是夫妻二人之間有多大矛盾，結婚二十多年，她雖說也快五十歲了，但是因為保養得好，和二三十歲的女人實在沒多大區別。可夫妻之間，真的像是左手握右手，雖說誰也離不開誰，卻沒了興奮，沒了激情，如同一日三餐平淡而無味。這幾年先生每次到拉斯維加斯參加公司的家電產品展覽回來，總是眉飛色舞大談在拉斯維加斯看的各種表演，那些女孩子是多麼漂亮，多麼性感，好像自己已成了昨日黃花。這次走之前，先生居然說她是黃臉婆，也許先生只是開玩笑，可她心裡似乎能感到那種歲月流逝青春不再的悲哀，這讓她實在心有不甘，她想證明自己依舊美麗依舊年輕，所以她和幾個閨蜜相約來到這個賭場，閨蜜們都去玩老虎機百家樂碰運氣，她不喜歡賭博，便一個人坐在酒吧，喝喝酒聽聽音樂，看著一對對酒醉的蝴蝶在舞池中揮動翅膀翩翩起舞。

    她沒想到這個剛坐下的人會如此主動，只好抬起頭伸出手，四目相對那一剎那，兩人都驚呆了，她的酒醒了一半，他的酒灑了一桌。

    酒吧的燈光雖然昏暗，但是兩人離得那麼近，還是把對方看得清清楚楚，「Oh, My God, it』s you!」他大叫，聲音充滿驚喜和激動，「真的是你！」

    「我不認識你。」她裝作不認識他，就像上次他裝作不認識她一樣，伸出的手想抽回來，卻被他飛快地握住，彷彿怕自己突然飛走。

    「Sorry, Sorry, 對不起，對不起，上次絕非有意，太突然，都是我不好，我後來去找過你幾次，她們說你不在那家按摩院了，我又去另外幾家按摩院找你，你都不在，我以為這輩子再也見不到你了，求你原諒我，我絕沒有冒犯你的意思。」他一口氣說了這麼多，讓她很驚訝，從前的他在她面前，結結巴巴一句話都說不完整。從他的眼神和表情，她又看到了那個真誠樸實的小老鄉，她的心頓時暖和許多，但是表面上還是裝出一副冷傲的樣子，心想既然他一直把自己當作風塵女子，自己乾脆將錯就錯繼續演戲，看看他說的是不是真心話：「咱們的生活圈子現在完全不一樣，你上次去那家按摩院，在我眼裡和其它男人沒區別，你也沒有對不起我的地方，不必向我道歉。」

    「上次離開后我一直生自己的氣，氣自己太軟弱，心胸太狹窄。你有你的選擇，我沒有資格對你的生活說三道四，其實每個人都在風塵中討生活，你看賭場的這些發牌員，還不是一樣要忍受各種各樣的賭客。」他說這話時，剛好酒吧外一張賭桌的賭客輸了一手大牌，氣得拍桌子大罵，聲音將酒吧台上的酒杯震得搖搖晃晃，她忍不住笑起來，半認真半開玩笑問他：「你又來賭場又去按摩院，你的生活很豐富多彩啊！」

    她這一笑，兩人距離頓時拉近許多，他沒有直接回答她的調侃，而是對著吧台里的調酒師說道：「先生，請來兩杯藍色妖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