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主是一種文化

民主是一種文化

每當提及民主二字，都會引出許多話來。這很自然，對於不同的人來說，各有不同的理解，民主也因此代表著不同的含義。要體會這種差異並不難，比較一下百度詞條和維基字典的定義即可看出明顯差異，這些差異中比較鮮明的一點，就在是否引入階級的概念。

要我說，民主是很多事情，但首先是一種文化。文化者，即是人類生存經驗總匯的承襲和進化，不同的人類種群經歷了不同的環境和歷程，自然也就形成了各自不同的文化，而民主確實不是傳統中華文化的成份。趨於共識的看法認為，民主的理念和實踐形成於公元前5世紀的雅典文化。同時期的中華則正處在春秋時期，那時沒有民主的理念，但是早已有了民與主的概念，並且已經被先哲們闡述的淋漓盡致。值得驕傲的是，再向前推進兩百多年，中國就有了共和的概念與實踐。

民主一詞真正引入中國是在晚清民主運動的萌芽時期，是洋務運動的副產品，當時不知道究竟應該如何表達，索性先稱其為「德先生」，另外一位則是「賽先生」。後來歸於「民主」即是取其「民眾做主」之意。回味古時先哲們的感悟，道家重道，人為三才之一，居於天地之間，人中佼佼者即為聖人，非常淡化人的階級差別；儒家則不同，重禮教綱常，人分三六九等，禮法繁複，等級森嚴，卑賤有序，這才有了概念上完整的主與民的差別；法家是認同這種階級差異的，只是在約束民的手段上迥然不同而已。

說到民主，民主先驅中山先生有一句名言「天下為公」，其實這個「公」字也有講究。在古中國明確有了社會等級的最初階段，一方首領即為「公」，說「天下為公」其實是說天下屬於一國之君。當然了，現代「公」的概念是社會大公，說天下為公不會出現岐意和誤解，是人人共享社會的意思。若按照原始「公」的含意，其實是在說：天下無公，人人平等。換言之，民為主，或者民無主。民主社會，就是沒有個體或群體君主的社會。

百年民主運動的接力，延續到了共產黨的成功，按道理是建立了一個「天下為公」或曰「天下無公」的社會，美其名曰人民民主專政。各界人士齊集一堂，共商國家大事，去除了國號中的「民主」字樣，代之以人民共和國，國家也從此由「人民」實行了「專政」。專政原本不是一個公平的制度，比如奴隸社會是奴隸主的專政，封建社會是地主君王的專政，但是現在是人民在實行專政，聽起來合乎大義，也就義正詞嚴了。然而之所以說「人民」，而不再稱之為「民」，卻有很多的講究。何謂人民？就是享有人格的民，階級敵人自不在話下，他們已經不是社會中有政治權利的人，而是人民專政的對象，自然也就不是人民中的一員。這個敵人的概念，也是與時俱進的，只要你反對共產黨的主張，那就是「與人民為敵」，專政自然就有了新的對象。

可是人民都來說了算，似乎也不成，於是乎就有了「優秀代表」的概念，革命時期叫「無產階級先鋒隊」，現在的稱呼叫「精英」。「民主」再次分了家，人民正本清源依然是民，優秀代表則成為社會新的主人。傳統中國文化也重新有了用武之地，更精確地講主要是對儒家和法家理論的重新發掘。古時叫「君君臣臣」，現在叫「民主集中」，古時叫「不務德而務法」，現在叫「穩定壓倒一切」。由此可知，我們回歸民族文化本真的部分，就是現今的「中國特色」。

這種主人風範，不光是執政黨有，還是所有其捍衛者的共同稟性。所以，他們很難與別人平等對話，只要你敢於挑戰權威，那你就是非癡即傻，就有百萬個理由對你怒髮衝冠、口誅筆伐，甚至於破口大駡。這種做派在村裡屢見不鮮，究其原委，根子還在祖傳文化，這就是我們中國的特色之中，那原本就不曾有過的「民主」文化。

殊不知，形成這種優秀民族文化傳承的過程，正是「百家爭鳴，百花齊放」的春秋戰國時期，這種精神其實就是一種民主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