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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南新農運考察報告（七）：回歸鄉村田園生活

作者：roaming 於 2012-4-10 21:50 發表於最熱鬧的華人社交網路--貝殼村

作者分類:回國雜記|通用分類:信仰見證|已有26評論

關鍵詞：田園, 湖南

在最後的考察中咱去了一趟寧鄉，那是劉少奇的故鄉，這寧鄉現在已屬長沙縣管轄，咱們去的地方離長沙市也只是80公里的距離，走高速公路不到一小時就可以到。如今湖南的高速公路在四縱四橫的布局下，除了懷化和湘西以外，其餘十二個地區的市府到省府長沙的距離都在250公里內，應急時，兩小時高速公路行駛就可以抵達長沙，因此交通十分方面。可想而知，最邊遠的農村離省城也不過300~400多公里的路程，東面的武廣高速使得京廣線上的城市更加方便，比如去衡陽（200公里）四十分鐘就到了，馬上就要通車的滬昆高鐵將使得西部更加發達。這就決定了任何一個湖南農村的角落裡只要有公路通向地區城市，到了地區城市后的出行就不會太麻煩，這也說明為什麼，城裡人現在比較喜歡去農村生活，因為它沒有什麼不太速食麵的地方。

這次去拜訪的是一個曾經在長沙工廠里工作過的工人，D君，現在退休了，又搬回了農村。跟D君認識純屬偶然，那是五年前在一個前同事家裡聚會順便認識的，當時，D君是他們公司的司機，因為人緣好，被他的領導，咱的前同事叫來了。之所以對D君記憶很深還是他的為人的熱情、誠實和他不幸的遭遇。記得那次離開長沙時，還是他送咱去的機場，咱倆一路上聊得很開心，所以記住D君的經歷和他坎坷的人生。

說起來，D君一家都是很不幸，1970年，當大批的知識青年被召喚到農村時，他們全家被下放到了父親的老家務農去了。高中二年級的時候，正好趕上打倒「四人幫」，他們家因落實政策，又集體回城，還沒在城裡讀完半年的書，他就高中畢業了。按當時的規定，他符合知青下鄉的條件，必須隨父母單位指定的地方上山下鄉，到農村接受貧下中農再教育。這個殘酷的現實讓D君感到很無奈，剛從農村裡上來才半年，屁股坐在城裡的凳子上還沒坐熱呢，又要下農村鍛煉。想了想還是跟父親的單位抓知青工作的領導說，能否直接下放到自己原來的老家，那個自己已經住了七年的農村？單位同意了，結果D君離開知青大部隊，一個人又回到了自己原來生活的地方，但這次的身份不一樣，是「知青」，比下放幹部的名聲好一點。

在改革開放后的1977年第一屆高考和1978年第二屆高考中，D君都參加了，但都以失敗而告終。最後，在大批知青返城的前一年，1979年，D君頂替父親的職位進了城，做了一名鍋爐工人，那時候，這個行動叫做「補員」。跟所有的同齡人一樣，D君在最需要學習的時候，下放到了農村；在最需要工作時候，又成了知青；好不容易進了城，還是「補員」頂替，乾的是最底層的工作，剛剛熬到出師，就碰上企業被買斷下了崗，最後，老婆一看這樣子，也跟他離了婚，這是1996年的事。後面的日子不用說，D君經歷各種不同工作之後，總算學會了開車，直到五年前咱認識他為止，他還在為公司開車。記得當時他跟咱說，「我這一輩子活得累，活得苦，都快五十歲的人了，還是孑然一身，我得回到農村去，那裡還有我的侄兒和親人，萬一有點事，我還有個人來照應。雖然，我已經離開那裡這麼多年了，但村長看得起我，免費給我又上了戶口，我現在是農村和城裡戶口都有啊，比起我城裡的同事來，我比他們幸福啊，他們跟我一樣，在城裡買不起房子，當時買斷工齡時，單位也沒給房子，現在一直租房子住呢！」

回到美國后，咱一直在回想D君說的這些話，他說得沒錯，他的原來同事，那些被買斷工齡的下崗工人才是苦難深重的一個社會群體，他們才是最痛苦的中國貧民階層，平心而論，國家對這個群體的人有著不可推卸的責任，這個群體的人大部分是回城知青。拿文革中一句很上口的句子來描述，這些沒有房子，沒有固定工作的下崗工人，他們是真正的貧民，「上無片瓦，下無插針之地」。

當自己還在回憶之中，只見小車已經開進了D君所在的村子，按照他給的路線，我們很快就找到了他的家。D 君已經在那裡蓋起了一座二層樓小房子，進去一看，它和城裡房子沒有什麼差別，樓上樓下電燈電話，走進廚房一看，燒的是煤氣罐，真是太舒服了。

閑聊中，D 君告訴咱，「別人說現在是有錢的城裡人往鄉里跑，要的是安全的食品和新鮮的空氣，我呢?是沒有錢也往鄉里跑，因為鄉里的生活成本低。在城裡，我房租就要近1000元，加上水電費，煤氣費，外加一些小區物業的雜支，一個月怎麼過也得花1500元，再加上吃飯，出門坐車和其他雜支，一個月辛辛苦苦，2000元就沒了，還過得好鬱悶的。現在，這裡一個月500元足夠了，就是交點電費，煤氣費和油鹽等雜支，吃的是自己種的菜，喝的是自己打的井裡的地下水，做飯用的是今年最新的大米。最便宜的還是上網費，為了照顧農民，中國電信給我們農民一年150元包年！」OMG，150元包年？這可是我們在城裡的人一個月的費用，這也太便宜了！

看著這周圍的一切，遠方的民房和青山綠水，咱在問自己：我們還有必要留在城裡嗎？作為在城裡忙乎了大半輩子的人們，咱們不應該再留在城裡，應該到鄉下去，那裡才是適合咱們居住的地方。這時候，耳旁迴響起了老毛的教誨：「….接受貧下中農的再教育，很有必要，…..在那裡，你們是可以大有作為的…..」可惜的是，現在貧下中農都變成了地主和富農，去農村接受誰的再教育啊？看來這新時期的農民運動也是很有問題的，運動到最後把革命的主力軍都給搞沒了，因為「貧農便是革命，沒有貧農，便沒有革命。」貧農都沒有了，還談什麼革命主力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