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VID－19之我見（9）－自問自答

COVID－19之我見（9）－自問自答

美國老地雷

（2/28/2020於美國）

我每天都把世界衛生組織，美國CDC，還有華盛頓州的有關新冠肺炎的網頁瀏覽一遍，以便我自己用我所知道的知識來評估目前的危險性，而不受外界的影響。讀這些網頁的時候也許有我自己的角度，也許看了一些外行並未注意的東西，我也經常會自問自答，鍛煉腦子。我老公說「你整得比世衛組織的總幹事還忙還上心？「 我笑了。雖然退休了，但畢竟是我的專業，熱情還在。下面僅是我個人體會，一同分享。如果你想轉發，我並不反對，但請勿篡改我文中的任何內容甚至錯別字或病句，對我的個人簡介也請不要擅自改動。因為此話題進展很快，所以轉發時務必註明我撰文的日期，而不是你們轉發的日期。謝謝！

1.   新冠肺炎真要到大流行（Pandemic）的時候了嗎？

大家從新聞裡面已經聽到CDC已經宣布了目前的階段已經符合3個條件中的2個了。即新冠病毒的致死性和持續的人傳人特點。但第三個global spread，目前沒到！但不等於將來不會到。截止2月27日，根據世界衛生組織的報表，目前是3664病例波及46個國家，病死率是1.6%，無癥狀感染者是2.5%。 目前世衛組織的風險評估（Risk Assessment）一覽是這樣寫的：

            China － Very high       Regional level – High       Global Level – High 

如果WHO僅僅看被影響的國家數（第三個標準）來定義pandemic的話，那就快了。如果根據影響國家數（Affected countries）還要同時考慮各國的發病率，那也許還有一階段。2009年甲流從墨西哥輸入到美國到最後全球的爆發是三個月。

2.   現在的高危國家究竟有哪幾個？為什麼這麼說？

目前美國把中國，南韓，日本，義大利，伊朗放在高危區，為什麼？來看看下面這張表。這是世衛組織的最新疫情報告。看第5欄和第6欄的數字和第2欄病例總數，不難算出在本國被傳染的比例和正在被調查傳染源的比例，這些比例越高，放在高危區也無可厚非了。大家注意一下新加坡，雖然有93例，但是沒有一例的傳染源沒摸清，摸得門清，2/3在國內感染證明社區傳播了，但是病死率是0，想當初李總理對公眾的發言，有人說，新加坡瘋了？我說他沒瘋，科學治國不會有錯，全盤考慮才是王者。第六欄還能從另一個角度說明這個國家的疾控系統水平和監測水平。南韓很奇怪，前幾年MERS（中東冠狀病毒）暴發也有南韓的份兒。想不通！一個能拿四項好萊塢大獎的小國家有它獨到的一面。是好是壞？自己評估！

下面這張圖做了同樣的說明，除中國外的3664病例暴露新冠地方的流行曲線。此時，我們已經沒有必要過分擔心「紅色的」中國了，倒是「綠色」和「灰色」國家才是我們值得防範的。

Again, 當多個國家，多種宗教信仰醫療公衛水平參差不一的國家捲入這個爆發中，Pandemic也是遲早的事情，不過不必太驚訝，到那一天還要細看程度。Pandemic只是流行病學中衡量疾病傳播的一個術語。

3. 在美國真到了囤積糧食的地步了嗎？

我覺得沒到。如果今天這個新冠病毒是空氣傳播的傳染病，那可能真亂套了。但根據世衛組織在中國的考察，不是定性了主要是飛沫和接觸傳播嗎？大家幹嘛不信呢？非得要相信極端和小概率事件 （哇，氣溶膠傳播！哇，潛伏期27天！哇，不要出去，你以為空氣里漂浮的全是新冠病毒顆粒嗎），瘋了嗎？目前情況下，早診斷早治療早隔離患者，最大程度上地對密切接觸者實行觀察，已經很好了。疫苗還有一段時間才會有，對於臨床重症者，現在寄希望於「人民的希望」瑞得西韋了。

4.    政治也是一種傳染病嗎？

Politics也是一種傳染病，Poli (Poly) 是多的意思，Tics (Ticks) 蜱蟲， Ticks能引起很多不同種的傳染病，有些病還挺厲害的，難以根治的。中國的疫情被政治因素干擾不能報道出來給讓民眾提早預防，美國的疫情也不排除被政治家利用過度解讀來造成民眾不必要的恐慌。哪裡都有worry well的民眾，哪裡都有投機分子，就喜歡攪和。此時Science driven decision making（以科學為基礎決策）是所有團隊成員應該所取的一致態度。雖然我不是在聯邦工作的科學家或決策者，但這幾天從美國媒體的報道已經嗅出了一點兒味道。我只想說，誰也沒有決策十全十美的時候，任何時候不管何種決策總會被下面罵被民眾罵，以前的幾任CDC主任也不例外。埃博拉應對時期，我自己也在社交媒體上噴過美國CDC，也曾為那時候的中國政府防控SARS的成績而驕傲過。一個Task force 對外的發言需要統一，這太妥當了。這也是我們在處理疾病暴發時，一定要指定一個PIO (public information officer)來和媒體打交道，我們不可以直接和記者交談（除非特殊情況得到授權批准），一是因為控制疫情時，業務人員很忙，記者非常demanding的；二是因為每人的業務水準理解能力不同，所以需要團隊合作，讓PIO作為對外的窗口，這是很正常的事情，真沒必要過度解讀。

5.   美國的醫院究竟做好準備了嗎？

我不在醫院工作，沒有權利替他們回答。但是自911后，自2009年甲流后，自埃博拉后，美國政府逐步投了很大的財力和精力讓各個地區（衛生部門和醫院，包括First responders）建立pandemic preparedness capacity，光是我自己參加的演習就好多次了。醫院演習的次數更多，包括用很多甲級傳染病做例子的演習，演習細緻到每一個步驟，還有模擬病人，模擬轉院，模擬運輸病人，模擬撤離等等。這次新冠疫情是真槍實戰，考驗大家的時候到了。睡不著覺怪床歪沒道理。收治新冠病人的大醫院在感染控制方面應該沒問題（我猜）。有些朋友問我，小地區能治療新冠病人嗎？沒有機器人病房怎麼治療啊？這病的治療不需要機器人病房啊，那些高級的指定醫院全部是國家投資的定點醫院，收治烈性傳染病的。小醫院治不了的會轉送到那裡，跟中國情況不同。據世衛組織考察，證實了80%的病例是輕症。我不懂為啥不能將武漢重症者分散到其它資源好的城市去？同學說，傳染病不合適！這又是不同的地方了。

6.  病毒源頭究竟在哪裡啊？

我前一些日子專門寫了一篇零號病人和病毒源頭。有興趣的朋友可以點擊本文下方的鏈接詳細閱讀那一篇。今天重新換個思路來一起梳理一下。我覺得我這麼簡單一個問題得不到回答很不可思議。下面我用幾個代號，N=Natural, U=Unintentional, I=Intentional, H=human specimen-virus, A=Animal data, E=Environmental specimen – virus

我們別的不扯了，按照官方公布的結論來思考。根據WHO考察結果，他們的結論是病毒來源於蝙蝠，可能有一個中間宿主比如穿山甲。他們還說了，所有流行的病毒目前同源性99.9%以上，所以病毒沒變異，是同一種病毒。說實話，我聽到這個結果心裡多少得到了安慰。好，現在我們看看上面這個圖，除了H和A的樣本或者病毒基因數據來自全世界，目前只有E還留在了中國（33個陽性樣本，也是說有可能33個樣本可以定序）。據說中國專家已經將穿山甲病毒的基因定序，說和人的同源度高達99%。這是好消息！如果把穿山甲的和E比較一下，如果同源度超過99.9%, 這不是鐵板釘釘地是穿山甲嗎？為啥還要用「可能」呢？比較一下這麼難嗎？我做了幾個設想列在下面表格中。歡迎大家critique我的邏輯思維哈. 

（最後這兩排要結合起來看！最後一格寫的是：Natural origin - ruled out?）

再來，從流行病學數據來看，現在我們已經知道這個病毒的R0是2.5左右了，傳染性較強，在人們毫無防範的情況下和毫無干預措施的情況下，1傳給2，2傳給4，4傳給8，8傳給16，16傳給32，等等，如果按照鍾南山院士的文章平均潛伏期是3天算的話，半個月下來已經也好幾十例了。假設這個病毒並非源於武漢，而來自其它世界的某個角落，比如說X國，那麼有多少可能性武漢那邊暴發得稀里嘩啦滴搞得家破人亡，而X國還不知道這回事，也不知道這個病，這種可能性你覺得有多大呢？當然現在疫情當頭，控制疫情是主要任務，查病毒源頭的事兒會有全世界科學家來認真探討的，我這個小羅羅兵就覺得環境樣本數據沒有拿出來被好好利用太讓我跌破眼鏡了。如果有人看到這一類的文章請悄悄話我。我不要看從人體樣本分離出的病毒的分析，我要看跟環境樣本的比較分析。謝謝。一直揪住人體樣本中分離的病毒算咋回事？我告訴你你可能不會相信，我做基因檢測（23AndMe)，還查出我有0.7%的部分來自Native American, 這說明啥問題？現在要分析的，是這場疾病暴發的病毒來源，同志們！環境樣本拿出來分析！環境樣本拿出來分析！環境樣本拿出來分析！！！

7.   我們究竟該怎麼做才能預防自己不被感染？

說了半天，有人問我：「你自己預防嗎？怎麼預防？」。我說以前家裡買過100個外科口罩，用於做yard防護用的，結果中國疫情，全部寄回國給家人啦。留了二隻急用。我唯一想的是，萬一家裡有一個人感染了，哪間房間做隔離間，所有的消毒材料還有病人的監測工具是否完善？生活是否方便？Disinfecting wipes 買了不少。沒有口罩怎麼辦？如果家裡有一個人得新冠了，衛生部門一定會讓另一個做好預防措施，如果我沒有，他們會提供口罩的。如果實在沒有，只好拿胸罩改作口罩，一個改倆，哈哈，形狀還跟N95差不多。總有辦法的。跟病人保持距離，環境消毒，勤洗手就不怕了。至於社會上有無癥狀病毒攜帶者，沒法防！即使以後有血清學檢查方法出台，沒有疾病誰花錢去做那個檢測？只有等全國的特殊普查，如果你被抽中，可能檢測你的血清，看看體內的抗體，全美國丙肝的患病率大概2%就是這麼測出來的。  

最後提供一組數字讓你自己評估一下你感染上這個新冠病毒的可能性有多大。美國從武漢撤僑僑胞中：感染率0.37%（3/808， 美國CDC 2/25 發表的文章）截止2月23日，美國CDC從11個機場檢驗了46016從中國來美國的旅客，給予479疑似病例（佔總旅客的1%）做檢測，3%陽性。我天天關注華盛頓州的網站貼出的在進行醫學觀察的人數，我沒有每天做記錄，但是最高時我看到了700多人（七百好幾十），今天再看是322人，也就是說400多人解除了醫學觀察，但是網站報告的總的確診和疑似病例數是5（一人確診，4人待測），算一下，包括疑似在內，發病率在1-2%之間。所以我斗膽地總結了一下，對普通人來說你可能感染新冠病毒的可能性應該不會大於2%。是大還是小？我不判斷，你自己評估吧！數字擺在這裡，大小全憑個人。當然你的職業旅行史很重要，這裡不多說了，你自己也會想明白。

最後感謝那些喜歡看我文章的朋友，謝謝你們。但願這是最後一篇了。

最後藉此貼呼籲所有海外華人：

1. 將口罩, N95留給那些病人和醫護工作者。

2. 買消毒品等材料買適量的就可以了，千萬不要大量囤積這些用品。讓所有的同胞們爭取都能買到。

3. 關心自己和家人，也關心一下你周圍的朋友和鄰居。

4. 養成良好的咳嗽打噴嚏的禮儀。

5. 洗手時如果就是蜻蜓點水，那你不算會洗手。洗手必須用soap and warm water, 仔細搓揉至少20秒以上（唱完正常速度的生日快樂歌或者正常速度的小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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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我：畢業於中國某醫學院公共衛生專業，1997年來美國留學2001年獲科學博士學位，從2002年起「戰鬥」在美國某地區的Health Department，任職Sr. Epidemiologist (高級流行病學工作者)和流行病部門經理。去年光榮退休。「專家」談不上，但是通過工作在美國第一線的17年中積累了不少經驗，也學到了書本上學不到的知識。曾參與或領導了大幾百個大大小小的傳染病爆發，涉及的傳染病有很多種，從空氣傳染的麻疹肺結核到呼吸道傳染的百日咳和流感，從食物傳播的甲肝和沙門氏菌腸道炎到蚊子傳播的西尼羅河和塞卡，從環境傳播或人到人傳播的Norovirus到水傳播在高爾夫球場的寄生蟲疾病。也曾為地區0病例的薩斯（SARS），中東病毒（MERS），埃博拉（EBOLA）忙得不可開交。我也曾經和美國聯邦CDC的專家並肩合作調查疾病爆發並發表文章，也曾和其他州的專家一起電話會議為一個傳染病的暴發共同尋找傳染源。曾經因為作為第一作者報道了一例特殊的超級細菌病例獲得了全球的關注，那篇文章獲得了當年美國CDC最受關注的文章第一名，獲得全世界排名top 100 (分母數是2.2 million). 那年被來自好幾個國家的幾十家媒體採訪，其中也包括美國主流媒體NBC News，CNN，STAT News).  傳染病流行病現在已非我的工作，因為我退休了，但那是我的passions 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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