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美多年,我是逐漸敢說共產黨的醜陋與邪惡的。一是總覺得究竟今日的中國確實比滿清末葉強盛多了,這裡多少也有毛澤東和共產黨的「功德」。二是害怕被報復。中國政府和公安通過各種手段對懷有異議的老百姓的迫害和「引蛇出洞,堅決消滅」的手法實在令人刻骨銘心。究竟我還是死抱著中國國籍的人。
五七年反右鬥爭時,我才上初一。我有兩個老師被打成右派勞改了,一個是我喜歡的語文老師孫盛堂,一位是教體育的「齊大炮」。前者那年才20歲,他把所有課文都演繹得活靈活現,使我今天還感激他對我的啟蒙。他沒有什麼反黨言論,其實所有「右派」都是共產黨各級組織對他們不喜歡的人的強加罪名。他不僅課講得好人長得更帥,是活脫脫的早期費翔。所以一工作就被離異的女「語文組長」看上了,立刻「姐弟戀」變成了夫妻,還有了一個女嬰。可是他的帥氣又吸引了後分配來的「大隊輔導員」一位四川靚女,於是「妻子揭發丈夫」孫老師就被右派了。齊老師是九三學社的會員,曾經在上課時講過「共產黨也是群眾組織」的話,所以也右派了。至於公眾人物儲安平講「黨天下」,羅隆基講「輪流坐莊」一直是報紙上聲討的靶子,這些話今天是看不出毛病的,可在當時就是「死定了」的罪行。瀋陽的典型是兩個剛畢業的學生因為批評農業合作化后農民的生產積極性不高,田地里長滿了荒草,所以被批得「體無完膚」后勞改了。共產黨公布的資料是300萬右派,其實牽扯的家屬和親人何止千萬。這些人是「黑五類」的老五,經過二十多年的摧殘后凡活過來的幾乎都成了死心塌地熱愛黨的中堅人士,記得給右派摘帽時莫不感激涕零,三呼萬歲;朱鎔基也是之後才成了總理。他後來的名言:扛著棺材闖地雷陣。估計也是心有餘悸的表現。
五九年廬山會議后,又打了一批「右傾機會主義份子」。基本都是共產黨里有「為民請命」思想的人物,因為屬於「內控」,所以外界影響不大。但是有一條是清楚的,只有緊跟毛澤東才是共產黨的正統,也唯如此才能苟活。
謊言堆積起來的功績終究會因為樹倒猢猻散而破敗,但是人們因為被迫害而造成的傷痕還會繼續疼痛。不願回憶是因為不堪。即使今日在國外了,我們還會把中國勞苦大眾創造的奇迹堆砌在黨的頭銜上。不是曾經有位網友在給我的留言中盛讚「大陸免了農業稅」的功績么,卻獨獨忘了現在的中國已經是位列前茅的多稅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