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是在澳大利亞新南威爾士的新城堡相識的,只是萍水相逢的朋友。二十多年「彈指一揮間」了,可我就是忘不了他,他「知恩圖報」的品格令我敬佩。
那天我得閑,就上街去遛達溜達。一輛藍色的Ford車在我旁邊停下,一張中國臉加上北京口音:「您是中國人吧?」。
「是啊,這裡看來中國人很少,您怎麼就認出我呢?」,「您亞洲人的臉加上您穿的鞋。」。日本人為了有得吃澳洲牛肉在那裡買了不少養牛場,因此「亞洲面孔」日本人居多。我比較土,穿皮鞋腳後跟痛,不是「場合」就穿那種白底黑幫的功夫鞋,也叫懶漢鞋的。這鞋還暴露了我身份,他真夠厲害的。人家說:「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那是互相傾訴思鄉之情吧。那時在外的中國人畢竟不多,見到同跑了還真是那個親啊。他說找個地方坐坐,我就進了他的車一起找地方去了。車裡放著小提琴協奏曲《梁祝》,他告訴我這些錄音帶都是中國音樂,他就用它們來寄託思鄉之情。
坐下后他對我說的第一句話就是:「您剛來,有什麼事用我幫忙就開口。我現在是澳洲人了(他剛入澳大利亞籍),辦事總比你方便一點。」。對他的仗義我很感動,那時候的人好像比現在還是簡單一些,於是我們就「來來往往」了。在一起的時候也就是「神聊」,天南海北的不著邊際。來往多了就知道他們家兩個老太太一個是他母親,一個是他的阿姨。他把阿姨接來澳洲是要為她養老送終的,因為他念著老人家的恩。
由於「出身」問題,他們家在那「十年」中受到很大衝擊,父母都「進棚」了,這幫孩子就像沒了爹娘的孤兒。那年春節沒地方去,他們就找到這個阿姨家。阿姨的境況也不好,但她千方百計讓他們吃了一頓餃子,白面是她省下的「細糧」,餡是用撿來的白菜梆子拾掇乾淨做的。他說那是他一輩子吃過的最好的美味,他永遠忘不了那年春節的溫馨感覺。就為了這段恩情,他把阿姨接來了澳洲,要為她養老送終。
後來我離開澳大利亞,一直沒有跟他再聯繫過。因為我覺得我們只認識了很短一段時間,大家為生活奔忙,也就顧不過來了。二十多年過去了,我經歷了很多很多,記得很多很多,又忘卻了很多很多。可我直到今天還記得他的音容笑貌,他的名字,他家的地址。我就是忘不了他,因為他知恩圖報 --- 那是人類最美好的品格之一。